又難以割捨的眷戀之情。我一邊吞嚥著自己鹹澀的淚水一邊暗暗起誓:或許這個詞彙和它所代表的那層含義暫時離我們遠去了,可是我絕不會讓它就這樣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在“溫斯頓”和“克里特”這兩個強勢的名詞擠壓下被遺忘。終有一天,這個名詞會以更輝煌更閃亮的姿態被人托起,讓整個法爾維大陸為之矚目,而在那之中,將會有我傑夫基德的一份微薄但卻無私的力量!
當朝霞再次佈滿天空時,聚集在我身邊的不再是因為故國的淪喪而沮喪的亡國的奴隸,而是群懷著深深的悲傷和不變的誓言,矢志復興國土的戰士們……
休恩的情報是準確無誤的,剛剛佔領了大片領土的克里特人和溫斯頓人忙於鞏固自己的統治,無暇分撥大批軍力來對我們進行追擊,同時,佩克拉上校的阻截也使東部的部分領土暫時沒有落入克里特人的手中,這也使我們在東去的道路上沒有遇到任何襲擊。
現在,翁伯利安山谷距離我們只有兩天不到的路程,如果沒有意外,佩克拉上校正在那裡為抵禦克里特人的入侵做著最後的努力。雖然朋友的死去和國土的覆亡讓我心情沉痛,但一想到我們不久之後就可以再見到這個年長可敬的軍人,我還是感受到了不可遏制的喜悅和歡娛。
“陛下……”正當我被自己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的情緒搞得有些精神恍惚的時候,正前方,一匹戰馬揚起一道纖塵,向著我們的中軍大隊飛快地馳來。馬上的騎手大聲呼叫,那是我們派向山谷方向傳遞情報、打探訊息的哨兵:
“陛下,翁伯利安山谷自一天前遭到克里特人大軍的攻擊,現在戰局緊張……”
聽到這個訊息的我們心裡暗暗吃驚:如果翁伯利安山谷在我們到來之前被克里特人攻克,那我們就真的陷入重圍之中,再也無法逃脫了。
弗萊德並沒有表現出像我們那樣的不安,他略一思索,隨即下達了命令:“騎兵全速馳援翁伯利安山谷,其餘部隊由羅迪克帶領,急行軍前進,務必在一天之內趕到……”
半天后,我們在山谷西側的山坡上目擊了這場戰鬥:
這是一場不均衡的戰鬥。戰爭的整體完結讓克里特人有能力在這道小小關隘前聚集起不下四萬的軍力,克里特人棕褐色的鎧甲在山地中聯成了一片,就好象一群密集的山螞蟻,無情地啃食著眼前這道封鎖山谷的關口。佔據著絕對優勢的克里特人甚至運來了相當數量的遠端投石機,將大塊的山石投向城牆。石彈與城牆的每一次接觸都迸射出一道驚人的煙塵,將大塊的碎石從城牆上剝離下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甚至不能相信這道關口在這樣的攻勢面前已經支撐了一天有餘。把守著隘口的抵抗者們冒著被箭矢穿透、被巨石碾碎的危險,一次次將攀上城頭的克里特士兵扔下城牆。數萬敵軍不間斷的攻擊讓他們的身體始終得不到休息,他們戰鬥的動作僵硬艱澀,彷彿每揮舞一下武器都要壓榨出全身的力量。但是即便如此,這些勇敢的人依舊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始終沒有後退一步,即便是在死亡來臨的時候。
“我就在這裡,為了最後的故土……”嘶啞乾涸的聲音從城牆上遠遠地飄落,這聲音的主人孱弱消瘦,身型有些佝僂。他站在城牆的後端,右手將一柄亮銀色的佩劍拄在地上,不屈地站在那裡,在他身前一步開外的地方就是搏殺中的戰場。許多致命的武器在他的身前、眼前搖晃著,可他彷彿根本沒有看見他們,毫無防範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充分信任著身前為他抵禦襲擊的戰士們。那些最勇敢計程車兵們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儘管他距離危險如此之近,可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看上去,似乎即使這個瘦弱的中年軍官就這樣跳下城牆,衝入克里特人的本陣,他計程車兵們也決不會讓他遭遇危險一樣。
“無論是生,是死,我就在這裡,決不退卻!”那聲音堅定、勇敢,沒有絲毫的遲疑,正如那個人的雙腳,堅定地站在那裡。
那正是佩克拉上校,我們多日不見的戰友。
我們都很清楚,佩克拉上校最值得信任的地方並非是他握劍的手,而是他冷靜周全的頭腦。當他徹底放棄了使用計略,僅僅依靠勇氣去激勵士兵正面作戰的時候,必是到了最危難最緊急的關頭。
他就站在那裡,半步也不曾後退,隨便哪一支失去了目標的羽箭都有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佩劍在他手中只不過是個漂亮的裝飾而已,在血肉搏殺的戰場上,這個瘦弱的軍官並不比一個孩子有更多的自保能力。他並非不知道這一點,可他就這樣站在那裡。在他身後,是德蘭麥亞僅存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