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
這裡也不知是哪裡,四處都是亂石荒草,天空壓得低低地,四處也看不見有房屋的影子,顯然這裡離那村子已有些距離了。
而這荒草上,淒涼的天地之間立著一個身影,那是一個瘦弱的少年,留著一頭剛剛蓋過耳際的短頭,臉上是髒兮兮的,已看不出他的面貌了,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裳,在這寒風中顯得很是瘦削可憐,然而這少年卻將身子站得筆直,臉上帶著一股桀驁與倔強,一雙眼睛犀利地盯著前方。他的背上,趴著一個同樣衣衫襤褸而瘦小虛弱的女孩。
此時的亞嘉南騎和伊荃正站在他們的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只是看上一眼,伊荃已明白了,這少年和他背上的女孩便是亞嘉南騎所說的那兄妹。
“走開!”那少年目光凌厲,向攔住他的路的亞嘉南騎和伊荃冷冷道。
伊荃卻並不氣惱,只是微笑著走到這少年面前,很友善地問道:“你要帶你妹妹去哪裡?”
這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伊荃一眼,伊荃梳著一根長長的辮子,漆黑的頭髮上戴著一朵漂亮的白綢藍蕊的花,耳上墜著銀鑲玉耳環,身上披著一件罕見的火紅狐狸皮氅,加上伊荃那清麗婉約的靈氣,倒有幾份貴族小姐的氣質,與這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少年相形見絀。
“滾!”這少年冷冰冰地說道,一雙星目裡帶著文利如刀的眼神,臉上隱隱帶著仇視與憤怒。
伊荃微感驚訝。這少年怎麼對伊荃有著這樣大的敵意?
亞嘉南騎從後面走了來,瞥了一眼少年背上的小姑娘,道:“你妹妹病得很嚴重。”
“不關你們的事!”這少年的話有些無情。
亞嘉南騎和伊荃並沒有走開。一陣冷風呼呼地刮來,這樣的風的極為寒冷的。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子割一樣的難受,縱然伊荃穿了這樣多,也還是覺得有些冷。然而這少年卻固執地揹著他的妹妹,將身子站得筆直,任寒風凜冽,他也毫不顫抖與害怕。
這樣倔強的少年……伊荃在心裡暗暗一嘆,有意思……
“你們可憐我是嗎?”他的目光在伊荃和亞嘉南騎臉上分別一轉,冷笑道,“可笑!”
伊荃輕輕地嘆了口氣。向這個倔強的少年問道:“什麼可笑?”
少年冷聲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自為以是的去可憐別人,同情別人,施捨別人,可笑!只有那些帶天生帶著奴性的笨蛋才會甘心接受你們的施捨。對你們產生依賴,而我,你以為我會因此而感激你們嗎?”
亞嘉南騎和伊荃眼裡閃過一絲絲的異色,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裡同時明白了些什麼,這少年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從他的態度看來,他對那些貴族有極大的不滿與敵意,他大概認為亞嘉南騎和伊荃也是屬於這個世界的貴族了。雖然亞嘉南騎的確是貴族。
“原來是你這樣想的。”亞嘉南騎似有些感嘆。
伊荃卻若有所思地看了這少年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妹妹你重嗎?”
因為這少年的腿在發抖,一直在發抖,而且抖得很厲害,就像是狂風中的樹葉一樣。很顯然,他已揹著他妹妹走了很久很久了。看樣子,他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這少年微微一怔,似沒有料到伊荃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只一瞬間,他的眼裡便迸出凌厲之色,大概是覺得伊荃在耍他,所以臉上隱隱透著一絲憤怒。
“哥哥……”極虛弱的女孩子的聲音低低地響了起來,這聲音這樣輕,也樣弱,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風給吹碎。這少年聽到這女孩子的聲音時,臉色登時變了,從剛才的犀利變得溫柔親切,很溫和的向背後的小姑娘說道:“朵紋,你醒了?”
小姑娘的頭並沒有抬起來,仍舊趴在這少年的肩頭,低低地說道:“哥哥……朵紋是不是……真的很重?你……你一直在抖……”
“不是。”少年立刻說道,並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腳不再顫抖,然而他的腿卻仍在不受控制地抖著。
他太累了。
他不是亞嘉南騎,當初亞嘉南騎可以揹著伊荃走上十天十夜,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僅僅走上一個晚上,他就已累得不行了。
“哥哥……”小姑娘的聲音虛弱而哀傷,道,“朵紋好……好累……”
說罷她的聲音便斷了,手重重的垂了下來。
少年大驚,再也忍不住喚道:“朵紋!”
伊荃知道朵紋沒有死,因為她可以聽到朵紋的生命之音,雖然是很虛弱的生命,可是好在並沒有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