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苑回到宮城內不久後, 就到了仲秋時節。張清皎便以中秋節為名, 邀請幾位大長公主攜駙馬入宮共享家宴。宴席在仁壽宮的花園裡舉辦, 隨著輕風吹拂,從不遠處的桂樹附近帶來了浮動的暗香。有了時斷時續的香味烘托,諸多以桂花為主的菜餚無疑更添了幾分風味。
“總算是嚐到咱們宮裡的時令花宴了。”重慶大長公主輕笑道,“已經多少年不見司膳烹製這般雅緻的佳餚了, 御膳房就算再費心思,也比不得咱們尚食局的菜餚精巧新奇。”御膳房更注重山珍海味, 為的是滿足皇帝日常的口腹之慾。至於新奇雅緻等等, 若非必要, 他們通常不會貿然嘗試。
“從前先帝倒是時時都想著雅緻來著, 但對著那個宮婢又如何能雅緻得起來?”周太皇太后輕哼一聲。她只是順口提了提陳年舊事, 倒也並非時時記掛著,轉眼間便自行轉移了注意力:“你若是喜歡這些,便讓司膳將食方給你, 回去著人學著做。不過,這些時令花宴也就是吃個新鮮,多吃幾次便不覺得稀奇了。”
“母后說得是。食方就不必拿了,若是我覺得饞了,便隨時入宮來就是了。”重慶大長公主道,望了望不遠處的皇帝與皇后, “對了,母后身邊的陸尚醫如何?算起來,她已經跟了母后大半個月, 兒臣瞧著母后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
“呵呵,連你也能瞧得出來?都說我氣『色』好了,我原以為她們都是哄我的呢?”聞言,周太皇太后臉上的皺紋都彷彿生出了些許光彩,“這尚醫確實很盡心,不僅每日都給我針灸通經脈,還細細替我調理飲食。『性』情也溫和,還能陪著我抄經唸佛。有了她陪伴在身邊,不由自主地便安心了。”
“還是皇帝與皇后想得周到。”重慶大長公主嘆道,“我真是白白痴長了那麼多年歲,竟不曾想過須得給母后找位貼身照顧的女醫。”
“你自有一家老小須得顧著,哪像皇后那般空閒,每日裡都琢磨著這些事?”周太皇太后開解道,說起來像是不贊同皇后的作為,嘴角邊卻帶著笑意,“倘若你哪天得空,便入宮來,讓陸尚醫給你診脈針灸。如果你照著她的方子調養,我也能放心些。”
重慶大長公主蹙眉道:“她是母后的女醫,顧著母后才要緊。”
“我也不是一刻都離不開她,讓她照管著你一些又有何妨。”周太皇太后嗔道,“你皇嫂不也缺女醫麼?如今也讓她照管著。一個也是照管,兩個也是照管,多了你一個也算不得甚麼。等到日後你皇嫂有了自己的尚醫,她也更鬆快些,定然能顧得過來。”
“如此說來,尚醫還未招滿?我瞧著,皇后身邊似乎也沒有尚醫照料。”重慶大長公主略作思索,“不如我著人四處尋訪些女醫,舉薦她們入宮?京師附近若沒有好的,便去江南瞧瞧,總歸能尋得著。”
周太皇太后道:“這倒也是個法子。不過,天南地北地找,得找到甚麼時候才能尋得見人?不如善用那些來自不同地區的官眷,趁著赴宴席的時候,讓她們給你舉薦女醫。你查明無誤後,再派人送這些女醫入宮應召。”
“還是母后的主意好。”重慶大長公主拊掌而笑,“集五湖四海之力,哪裡還用發愁找不到女醫呢?說不得我還能給自己尋一個合適的,常年住在公主府裡呢。若是真能如此,便不必讓母后捨出陸尚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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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中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京師的官眷們中間便流傳起了重慶大長公主要給宮中舉薦女醫的訊息。傳著傳著,這訊息便流入了舉人的家眷裡;傳著傳著,沈家自然也聽說了這個訊息。
對於此事,張氏不過是一笑置之罷了。畢竟,她若是認得什麼出『色』的女醫,早便想方設法舉薦進宮了,還用等到現在麼?此外,皇帝陛下頒佈徵召女醫的聖旨都已經過了小半年了,這種訊息才傳出來,究竟是否可信還是問題呢。
沈洛的想法倒是不同些:“娘,宮中若是真缺女醫,咱們便也四處打聽著些。指不定便能訪著合適的呢?無論最終是否能留在宮中,也都算是能為皇后娘娘盡一盡心意。否則,一直是娘娘照拂著咱們,咱們卻不能回報娘娘,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好受。”
張氏聽了,也覺得有道理:“確實如此。在各種場合多問幾句,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為了娘娘,再怎麼辛勞些也是應該的。從今天開始,咱們倆便注意些,聽著誰提起了女醫,便趕緊打聽訊息。”
沈洛自然應是,卻不想旁邊的沈清忽然道:“恐怕宮裡要找的,可不是甚麼尋常的女醫。而且,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