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面上應該是白天的時候,奧西和弗雷德麗卡睡在了瓦姆派爾提供的一間房間裡。原先瓦姆派爾是給他們各自安排了一間的,但奧西認為有陪同在弗雷德麗卡身邊照顧她的需要,瓦姆派爾也便隨他高興了。奧西已經隱約發覺了弗雷德麗卡得異樣。按照她對付凱瑟琳時候的能力來看,之前遇到的三個吸血鬼根本不可能對她造成威脅。而奧西也從來不知道她是如何會變成這樣。但奧西也沒有去問弗雷德麗卡,兩個人之間的交談依然十分稀少。
到了第二天夜裡,奧西和弗雷德麗卡聽說凱瑟琳已經被殺死了的時候都沒有太驚訝。
第四章
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也是一樣的千頭萬緒。但對於弗雷德麗卡來說,就好像擊打在佈滿裂痕的玻璃窗上的雨點,不用說無法讓著玻璃的碎裂成都更加嚴重,即使是映在玻璃窗上的景象,也一樣的模糊不清。
弗雷德麗卡後來才無法迴避的指導了凱瑟琳的死,是被威廉用來討好自己或是奧西的。但無論她自己怎麼想,或者是別人怎麼看,弗雷德麗卡作為奧西的附屬品的事實已經無可辯駁。當奧西不知什麼原因不顧瓦姆派爾的反對而應威廉的邀請幫助吸血鬼進攻人類的時候,弗雷德麗卡也一樣跟在了他的身邊。那只是一種慣性,一種不需要思維的生活。塔那託斯之後也沒有再出現,這也讓弗雷德麗卡失去了唯一的慰藉。
或者那也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奧西了,或者他再不需要去理解其他的人了,總之,弗雷德麗卡無法理解奧西的想法。他為什麼要幫助吸血鬼,他現在想要做什麼,弗雷德麗卡都不想知道。但前些天奧西和一些吸血鬼們關於戰術安排的一個爭吵,卻還是存在於弗雷德麗卡的記憶之中。她只是在一旁看著,卻什麼也沒有聽進去。但她還是幾乎可以肯定,昨天白天人類軍隊的偷襲成功,顯然是由於在那場爭吵中少數服從了多數,奧西服從了吸血鬼。
弗雷德麗卡隨手拿起了妖刀戰魂,從破敗的帳篷之中艱難的走了出來。過於刺眼的陽光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她伸起手阻擋,眼睛還是眯縫了起來。四周到處都是殘骸。那些馬車,原先是有著用來遮掩陽光的厚重綢緞,並用名貴的魔果木架構起來的,現在已經和亞麻布與枯枝斷木淪落到了相同的下場。被陽光灼燒成灰燼的吸血鬼和佔滿血汙的人類的屍體,吸引來了禿鷲和渡鴉,它們卻還因為沒有散盡的殺氣而遲遲不敢落下。
現在,只剩下弗雷德麗卡獨自一人了。——或者說,現在的弗雷德麗卡即使是從位於天上的大神的角度來看,也終於是獨自一人的了。
一陣清風吹過,掠起女孩拖沓的長袍,用戰場上的沙土矇昧了視野。一個黑色的人影在風沙的盡頭出現。
那是一個抗著長劍的青年男子,身上穿著曙紅色的軟甲,嘴裡叼著一根乾枯的稻草,一副吊兒郎當的傭兵打扮。一條紅色的頭巾紮在了他的頭上,腦後留下了兩根紅旗一樣的帶子。他四下打量了周圍,嘴裡嘀咕著:“糟糕了,又遲到。”不過因為從戰場的殘留來看人類並沒有慘敗,讓傭兵放心不少。這時候,遠方一個模糊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飭Α?p>那件長袍所包裹的軀體,是那樣的稚弱,在燃有血腥的戰場上,在呼嘯而來的狂風中,卻絲毫沒有顫抖。傭兵慢慢地走進,那漠然的蒼白臉龐變得越來越清晰,在這張寫滿了痛苦的白紙上,卻也沒有絲毫的顏色。她用右手抱著一柄輕劍,在風沙中孤獨的站立。——那還只是一個很小的女孩。從女孩講究的穿著傭兵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戰爭,女孩本應可以和父母一起平靜地生活在一起,但這一切現在都化作了泡影。魔物摧毀了她的家園,殺害了她的親人,將她一人孤單的留在這個世上。傭兵可以想象,吸血鬼們是如何將人類的少女向飼養牲畜一樣抓了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用來解渴。他也知道,這樣的存活對少女來說是多麼的不幸。
傭兵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他的身影遮住了照耀在少女身上的熾烈陽光。但少女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絲毫沒有反應。傭兵輕鬆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嘴角耷拉下來的稻草終於掉落在地上。從周圍的折斷的旗杆以及汙穢的屍體傭兵就可以想象當時的戰鬥是何等的激烈,那些景象對於一個少女來說是在太過激烈。這些讓她的神經變得麻木。
少女擁著一頭金色的長髮,美麗柔順的又如流水一般,那雙漠然的雙眼是藍寶石做成藝術品,白皙的肌膚如同洋娃娃一般精緻,可以想象她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一個美人。但戰爭卻將她變成這幅痴痴呆呆的樣子。也許這樣活著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無法揹負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