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只一撩,鼻子眼裡出個聲:“好,很好。”
何甚和何長彥心裡頭本來就影著事,不是不心虛的,這樣的日子見了這樣的陣仗,越發膽戰心驚,雖說如今這個時辰了,為著公主的體面都不至於把駙馬問罪,可天威難測,太子爺有個動作,他們家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一兩句話的功夫,兩人額頭背後就沁出一層汗來,有點戰戰兢兢的。
大公主這才淡淡的說:“駙馬,秦家表妹可好,今兒這樣好日子,怎麼不請進來給我見見?”
東窗事發,父子兩頓時汗出如漿,何長彥磕頭道:“微臣不敢。”
蕭弘澄就皺眉道:“來人,傳秦氏。”
何甚差點暈過去,聲音都在發抖:“太子爺恕罪,臣等有罪,臣一時糊塗,如今已經改過了,還求太子爺看在公主殿下的體面上,今日饒了臣等,今後臣一家盡心侍奉公主殿下,以贖此罪。”
大公主冷笑道:“我還沒說一定要嫁給你兒子呢,你倒放起長線來了,依我的脾氣,橫豎還沒行禮,倒不如收拾東西回宮去罷了,天底下有的是男人,我竟還得和人搶一個不成?”
蕭弘澄便斥道:“胡鬧!都這個時候了,再選駙馬像什麼樣子!朝廷的體面還要不要了?”又回頭對何甚說:“你說有罪,倒是給我說個清楚,你們到底什麼罪,怎麼我竟不知道呢?”
何甚聽了太子爺那話,知道這門親事保住了,那自己家自然也就保住了,便戰戰兢兢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微臣原是萬萬沒有想到犬子竟有尚主這樣的大造化,一時糊塗,就私下給犬子議親,皇上旨意頒下,臣不敢上奏,只悄悄的退了親,原是想著公主殿下並朝廷的體面要緊,臣等縱粉身碎骨也不敢有誤,臣有罪,臣罪當誅,求太子爺明鑑。”
大公主不服氣:“原來你們欺君倒是為著我的體面了?我不問這還不說呢,這也罷了,倒是駙馬心裡頭究竟怎麼想的?如今橫豎沒行禮,你若是心裡還念著你表妹,我也不見得非要嫁給你,大不了破著沒臉,請父皇重新賜婚也就罷了。”
何長彥沉聲道:“臣與表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無私情,臣蒙聖上賜婚,公主下降,自當一心侍奉公主,與表妹自然只是兄妹之情,請公主明鑑!”
門口秦家小姐一臉蒼白,搖搖欲墜。
大公主瞧了一眼,對門口的侍衛點點頭,道:“進來。”
秦小姐走進來,跪下磕頭,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一臉的不可置信和絕望交織,周寶璐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有兒女私情的。
但是,奇怪的是,何長彥臉色出奇的坦然,周寶璐覺得,要不就是何長彥說了實話,秦小姐大概只是單方面的喜歡,要不然,何長彥就是心機深沉,極會演戲。
大公主說:“這會子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嫁他,所以我倒不好稱呼你的,我說,你跟你表哥到底怎麼回事?”
秦小姐又是緊張又是絕望又是悲痛,複雜情緒交織,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何長彥便道:“表妹,我與你從來兄妹相稱,也守兄妹之禮,從無逾矩,也從沒有說過情愛之言,無非便是父母之命。”
“不、不是!”秦小姐淚流滿面,終於爆發出來了:“你、你不是跟我說,你看到窗前那支梅花,就想到我?……你說,我像梅花一般高潔清麗,別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秦小姐頗有點豁出去的樣子,什麼肉麻話都說的出,連大公主這樣的人都聽的有點聽不下去了,屏風後頭的周寶璐更是想翻白眼:“……你說只愛我一個,說就是給你公主你也不要……說要是能娶到我,就是三生有幸!還說什麼……在天願作比翼雀?”
“比翼鳥!”大公主一臉慘不忍睹,連忙糾正,頗有點怎麼比我還沒文化的表情。
“對對對!”秦小姐轉頭看向大公主:“他也這樣跟您說過?”
大約是絕望了,死了心,又豁出來的緣故,這位秦小姐似乎展露了本性,原來居然是頗有點潑辣的樣子。
大公主連連搖手,很有點怕的樣子:“沒沒沒,我可消受不起,就你這麼一說,我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嚇人!”
秦小姐點頭道:“那我覺得,他還是喜歡我超過您的。”
大公主煞有介事的贊同:“嗯,我也這麼覺得,而且,我覺得還是你比較般配。”
周寶璐覺得,蕭弘澄看起來很想給大公主一巴掌的樣子,大公主開始還裝的比較像,這會子就漸漸的露出真相來,開始狀況外了,真是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