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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看到蘇凡坐在院裡手中拿著書不解地看他,籬落解釋:「大凶,開著門讓她過去是要招來晦氣的。」

蘇凡「哦」了一聲,不再搭理他。

兩人就這般僵持了月餘。

管兒天天苦著張臉坐在桌前寫字寫到半夜,便罵籬落:「你們這是要鬧多久?低頭認個錯不就完了?哪有你們這樣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閉嘴,好好寫你的字!」籬落在他額上彈了一下。

心裡也在彆扭,想認錯,做不來。從前在山裡,闖了禍大哥就直接招呼一頓拳腳,半個字也不跟你廢話的。好幾次看著蘇凡,話都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他心裡也著急。

於是就一天拖過一天,拖得貴武喜氣洋洋地又續了弦。

「今晚這些字都要寫會,每個寫二十張。明天不交來的,我就要罰了。」

底下的孩子們立時哀聲連天。

蘇凡知道功課多了。暗暗罵自己,自己心緒不寧幹這些孩子什麼事?何苦為難他們?

可話是脫口就出來的,再要收回就難了。就像這些天的自己,臉色擺出來了,再要收回來就沒那麼容易。又不是非要看他低頭才罷休,再說他已經低了頭,看他天天巴巴地喂著他新捉回來的雞,蘇凡就明白了。

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幾乎沒和人紅過臉,別人跟他說什麼讓他做什麼,再怎麼著也盡力去做了。

現在這一鬧,好似是把這些年心裡的委屈都發到他身上似地,總是不應該的。算起來,他做的事也沒錯到哪裡,自己再大

的委屈也受過,怎麼就在這事上耍起了脾氣?

想著就到了放課的時間,孩子們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奔了出去。管兒說他要上夥伴家去,一會兒再回來,蘇凡準了。

他又收拾了會兒東西,剛要走,卻下起了雨。

秋天總是多雨,天陰沉沉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落下來。

偏巧今早出門時忘了帶傘。最近總是這樣,光在意著自己的臉色就忘了其它的事。又長嘆了一口氣,看這雨還不大,蘇凡想,快些走還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就抱了書衝進雨幕裡。

才走了幾步就後悔了,畢竟是入了秋,雨雖不大,卻細細密密地連成一片,一沾衣就整個人都溼了,衣衫貼在身上,涼得手腳都有些發僵。正冷得快縮成蝦子的當兒,頭頂撐起一方暈黃的天空。

「下雨了就別到處亂走,小心著了涼。成天開口閉口地教訓著別人,輪到自己怎麼就不記得了?」

蘇凡站住了不肯回頭。

背後的人嘆了口氣,有些像自己平常嘆氣時的意思。頭頂的天空轉了一轉,變得有些暗。他已經站到自己跟前,自己比他矮一些,平視過去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

「那個。。。。。。我不對。。。。。。那個。。。。。。騙你的雞吃。。。。。。」又立刻流利地補了一句,「我已經又弄了只回來,給了錢的,雖然沒告訴人家一聲。」

蘇凡仍然抿緊了唇。

於是他又嘆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那個。。。。。。我不對。。。。。。那個。。。。。。裝病,還。。。。。。還麻煩你照顧。。。。。。」

微微地抬起眼,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傘的顏色還是別的什麼?再低一些,看他的手把傘柄捏得死緊,關節泛白。

他不說話了,「呼呼」地喘著氣,讓他想起背不出功課的孩子。

「在外邊等了多久?」蘇凡抬起頭,溫溫和和的笑容。

「沒。。。。。。剛好路過。。。。。。」籬落別開眼,眼神有些虛。

「走吧。」蘇凡不去揭穿他,舉步往前走。

頭頂的天空旋即如影隨形地跟來,一時竟不覺得冷了。路上又遇見了貴武和他剛過門的新媳婦,聽說就是他先前在外頭的那個。

「作孽喲,他媳婦死了才幾天?」莊裡的女人們都看不慣。便都說,貴武先前對他女人好都是假的,就為了她手邊藏著的

那些嫁妝。現在東西到了手,人又死了,還有什麼能攔著他風流快活的?

莊裡的流言蘇凡偶爾聽王嬸說一些,都不放在心上。君子謹言慎行,不在背後道人之短長。

點點頭互相打個招呼,那媳婦嬌滴滴地對他們行了個福禮,一雙桃花眼只盯著籬落的臉打轉。走遠了還回過頭來拋一個笑,身姿婷婷,媚眼如絲,確然有顛倒眾生的本事。

「這女人不是好東西,以後提防著些。」待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籬落對蘇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