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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生,他著實為他家帶來了一抹榮耀的光彩。

秦昭昭既然表現得這麼會讀書,秦媽媽希望自己的女兒會是下一個考去北京上大學的人,於是拿定主意捨近求遠,送她去二中報到了。

秦昭昭在市二中上初中後,每天自己騎著家裡那輛二八式舊單車去上學。喬穆從市實驗小學直接升了市實驗中學,也是每天自己騎車去上學。兩個人上學是同路的,因為從近郊的長機廠進城只有一條公路。騎上十分鐘進城後,再南北分開各有各的方向。上學放學的路上,秦昭昭經常能遇見喬穆,他騎著鋥亮嶄新的單車,幼鯊破浪般靈活地飛馳在柏油路面上。白襯衫在陽光下湛白無比,他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幹淨清爽。

莫名地,秦昭昭每天開始期待在馬路上與喬穆的偶遇。每次只要一見到他,就會下意識地保持車速,不近不遠地跟在他身後走。車輪在鋪滿陽光的馬路上滾動著,心在胸腔裡跳動著,撲通、撲通、撲通……

在十二歲的年齡,由童年邁向少年,懵懵懂懂的秦昭昭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看到喬穆就會心跳如鼓。她只模糊地知道,她很喜歡在馬路上遇見喬穆。只要看到了他,這一整天的心情都會特別的好,特別的愉快歡暢。

雖然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甚至,也從來沒有看過她一眼。

上初中後,秦昭昭有段時間看了很多童話故事書,《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等等。小女孩子都是喜歡童話的,她也不例外。十分嚮往故事中那個純淨美好的虛幻世界,尤其嚮往那個世界裡英俊高貴的王子。而讓她心目中虛擬想像的王子形象、得以豐滿立體呈現的——是喬穆。

當然是喬穆,只能是喬穆。在秦昭昭有限的生活圈子裡,喬穆是生活得最高貴的同齡人,他就是她眼中當之無愧的王子。

喬穆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這個小上海人,完全不像長機地區的孩子。如玩沙子、打泥巴仗、跑去小河裡游泳,爬到樹上掏鳥窩等男孩子們樂此不疲的玩耍遊戲中,從來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裡練琴,偶爾會跟著父母出來散步,在那條環廠家屬區的大馬路上走一走。

喬副廠長一家三口出來散步,朝他們打招呼的人很多。喬廠長也會很客氣地讓兒子叫人,喬穆用非常標準流利的普通話,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地挨個叫,這在廠家屬區中是獨一無二的。

那時候普及普通話的概念很淡,尤其是在這個小城近郊的國營機械廠裡,職工們大都是當地人,都說一口當地方言,連帶孩子們也全是滿口鄉音土話。甚至以前長機子校上語文課,老師點名讓學生朗誦課文時,都有人竟用方言來唸,讓老師哭笑不得。普通話除了在電視廣播裡聽到外,現實生活中就只是在某些重要場合,由領導們不甚標準地用來宣佈某些決策或是做報告,所以當地人把說普通話戲稱為“打官腔”。

喬穆的普通話是他媽媽教的,穆蘭從小教他說普通話,他的發音非常純正,不帶絲毫當地方言的口音。他說得一口如此標準純正的普通話,讓一路遇到的人都誇讚不已。異口同聲說這個娃娃的官腔打得好哇,將來一定也是要做官的。

誇他的人當中,也有秦昭昭的媽媽。秦昭昭那時就跟在媽媽身邊,聽到喬穆用那麼好聽的聲音說著那麼好聽的普通話,她一下子覺得自己的方言口音難聽死了。她媽媽叫她叫喬廠長伯伯時,她咬緊牙關怎麼都不肯張嘴,只是漲紅著臉低著頭一言不發。

雖然低著頭誰也不看,秦昭昭卻無比清晰分明地感覺到,喬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蜻蜓在蓮瓣上地輕輕一點,很快就轉開了,是疏疏落落毫不掛心的一眼。但是她回到家,直到夜裡入睡,心還依然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怎麼睡都睡不著,她乾脆開了燈,拿出語文課本來默讀。她決心要像喬穆一樣,說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語。

第二天,秦昭昭早早地起了床,早早地吃過早點,早早地騎著單車去上學。

近郊的田野是一帶青青碧色,初升的朝陽撒下和熙溫暖的光芒。雲很淡,風很輕,藍天裡有晨起的鳥兒輕盈拍翅飛過。秦昭昭在不遠處的一個丁字路口停住車,翹首回望來時的方向。直到遠遠地,看見喬穆騎車而來的身影,才又重新騎上車,騎得很慢很慢。

喬穆很快就從她後面追上來了。單車的聲音靠近時,秦昭昭心跳得像急促的鼓點聲聲。她等了他一個早晨,想見他,想借故和他說說話,用她昨晚練到深夜的普通話。可好不容易等到他後,她卻沒有勇氣抬頭看他一眼,更沒有勇氣跟他說話,嗓子裡像堵著東西,哪怕一個字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