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封市的交通到了下午某個時段就像是壞了的掛鐘,就算司機拼命上勁兒,前後的車輛也是很少能給面子動一動的,等阮立冬下了計程車趕到中華東路77號時,時間已經是六點過五分了。初夏,天黑的沒那麼早,只是火燒雲退了,天不再是紅色,淡淡的藍色天幕下,77號斜對面商場的宣傳聲顯得略微聒噪,一個穿件朋克服的男歌手站在搭起的臺子上大聲唱著歌,他身後幾個穿著超短裙的長髮女伴舞拼命扭著腰。臺子下面倒是聚了不少人,偶爾有人發出聲叫好,卻極少有人響應。
進門前,阮立冬瞟了商場方向一眼,剛好一個沒啥帶動作用的叫好聲才過,阮立冬搖搖頭,真假!
靳懷理家的門一如既往沒關,阮立冬輕車熟路進了客廳,蕭硯在廚房忙活,他今天沒提前回家,因為約了今天一起去東都大廈的。
阮立冬脫著鞋問蕭硯:“我沒來晚吧?”
“沒有沒有。”蕭硯關了火,沒盛菜而是走到門口給阮立冬拿拖鞋。阮立冬不懂了,“二師兄呢?”
她叫二師兄,蕭硯放下鞋子朝她擺擺手,“別叫了,老靳想給它加個加溼器的功能,不知道哪裡沒弄好,Pigy就壞了,還沒修。”
晚上八點半,飯後一個多小時,阮立冬終於在一樓一個儲物間找到了Pigy,她叫聲“二師兄”,“二師兄”閃了兩下燈,她說“你被靳懷理玩兒壞了啊”,“二師兄”又閃了兩下燈,阮立冬說“拖鞋”,對方還是閃燈。
阮立冬心想:得,二師兄就會閃燈了。
她正想著怎麼讓靳懷理快點兒修好二師兄,身後就響起個聲音。
“腦子空就算了,耳朵也是?”阮立冬回頭看見皺著眉站她身後的靳懷理,靳懷理是叫她出發的,看樣子之前已經叫過她幾聲了。
阮立冬正為二師兄的事兒不樂意,她放下二師兄,站起身:“那是,誰和你一樣,長個耳朵是實心的。”
這次換靳懷理不說話了,他眯著眼看了阮立冬幾秒,轉身離開。離開時,阮立冬聽他小聲說了句:“耳朵是不是空的,這個的確存在邏輯漏洞。”
阮立冬:……
不到十點,蕭硯的車載著阮立冬和靳懷理到了東都大廈樓下。黑色穹窿深沉的籠罩在頭頂,天上沒有星星,路燈光明亮的在遠處排成兩行,離阮立冬近一米遠的矮灌木被光照拉成奇形怪狀落在地上。阮立冬一早就聽阮圓說這裡到了晚上是基本沒人來的,她沒想到四周就連車也過的少。
“查樓就查樓,幹嘛非這個點兒來查?”阮立冬膽子算大的,可這個時間,站在沒人走動的馬路上,面對著這棟他們馬上就要進去的大樓,別說,阮立冬心裡還真有點兒發毛。
“很簡單。”靳懷理下巴微微昂起,視線向下,以一種睥睨的姿態看著她,“人是晚上死的。”
所以他們也要在晚上來找死嗎?阮立冬想著如果她真死了,臺裡會不會頒發她一個因公殉職獎。
歐陽旭讓人準備的資料早在兩天前就送到了靳懷理家,阮立冬也看過了,到目前為止,死者一共有三個,其中死於五年前的萬豐和歐陽慕是死在了位於二十八層的辦公間,死亡時間大約在午夜十二點到兩點間,而不久前死的人名叫李中平,是在十三層某進出口公司工作的普通小職員,他的死亡地點是位於十三層東南角的衛生間裡,他的死亡時間比前兩個早些,是晚上十點至十一點間,只是因為當時李中平呆在小隔間裡,所以屍體也是第二天大廈工作人員覺得不對勁才發現的。
除了萬豐和歐陽慕是合作伙伴外加生活上的朋友外,李中平是今年初才來抒發工作的新職員。兩個時間段的死亡事件看上去並沒什麼太大的聯絡。
歐陽旭事前和大廈保安打了招呼,靳懷理三人很順利的進了大樓。站在上行電梯裡,靳懷理突然說要分開行動。
“我去二十八層。”他後半句沒說,可明顯是在表達你們誰跟我去的意思。阮立冬真有些怵二十八層,她說去十三層,最後她又以自己是女生為由,拉著蕭硯同她一起在十三層出了電梯。電梯閉攏時,阮立冬看見靳懷理臉上的不屑表情,不屑就不屑吧,她真挺害怕的。
可是讓人尷尬的事情沒結束,蕭硯很盡職的堅持進洗手間裡面,沒辦法,害怕自己一個人的阮立冬只得跟了進去。
在十一點到來前的這近一個小時,阮立冬在東都大廈十三層東南角的洗手間裡和蕭硯大眼瞪小眼了近一個小時,男洗手間。
這一個小時,除了有感應功能的小便池反應靈敏的自動沖水三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