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你可是錯了。朕還真的是為了皇后而來。”
顧錦年不明白,在她的心裡,皇帝永遠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而現在,變成了黃鼠狼給雞拜年,總之是沒安好心。
皇帝還在邀功般地說:“朕可是為了皇后著想,那日讓範宗友來你這裡說了筵宴新任官員和他們家眷的事以後,朕左思右想,覺得這事有些難為皇后了,所以朕決定,五日後的筵宴皇后就稱病吧。”
顧錦年啞然。
“怎麼?皇后不願意?”皇帝又有些生氣了,自己的一片好心,這女人竟然一副委屈的表情。
“臣妾,臣妾想知道為什麼。”
“原因嗎,嗯……皇后的容貌……”
顧錦年的眼睛又望向了皇帝胸前的盤龍,“臣妾的容貌讓皇上難堪了。”
“誒?”姬修遠表示驚訝,“朕,朕不是這個意思啊。”
顧錦年抿嘴笑了,“其實臣妾也不大想去,幸好皇上開恩,不然那樣的場合像臣妾這樣沒見過世面的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呢。”她明明在笑,姬修遠卻覺得她的眼睛好亮,晶瑩水潤的亮光仿似在折射著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她誤會了,想解釋清楚,“嗯……皇、皇后啊,朕之所以讓你稱病不去是怕你被那些男男女女們背後議論。畢竟,你曾經是京城……”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的苦心。臣妾謝恩。”
“而且,有一位命婦還是你曾經的閨蜜,聽說她一直對於你是京城第一美人的說法耿耿於懷……”
“臣妾謝皇上體恤。”
皇后越是做出這樣善解人意的樣子,皇帝心中越是不安,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傷害了她。鬼使神差的,姬修遠竟然抓住顧錦年的手,結結巴巴地說:“其、其實,你不醜。”在顧錦年懷疑的目光下,又改口道:“看、看習慣了,覺得還行。”
顧錦年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由心而發。“皇上不適合做安慰人這事。”
“其、其實,你說的對。”姬修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竟然笑得很羞澀。
“那,皇上能……放開臣妾了嗎?”
姬修遠被問得莫名其妙,顧錦年眼睛瞟向兩人緊握著的雙手,他一驚,慌忙甩開手,乾咳了幾聲藉機看向別處。
“皇上要在臣妾這裡用午膳嗎?”
“唔……要是有皇后親手做的菜朕就留下。”
“皇上要吃什麼呢?”
“隨便什麼都行,只要是你親手做的都好吃。”
“御膳房的主廚是不是該被辭退了?”
“給他一家老小留口飯吃吧,扣薪俸就成了。”
“皇上真是仁厚。”
“那是……”
帝后二人邊說邊走去偏殿,讓躲藏在各個犄角旮旯探頭探腦的宮人內監們齊齊鬆了口氣。此刻,這兩人怎麼看怎麼是一對琴瑟和鳴的佳偶,只是身在其中的二人卻仿似渾然不覺。常寧貓著腰從藏身的大花瓶後面探出頭來,和春夏秋冬四個丫頭對了對眼神,頭頂頭地嘰嘰咕咕了一陣,得到了一個共識——皇帝皇后的對話很曖昧,神態很曖昧,氣氛很曖昧,總之他們兩人的什麼都很曖昧。
午膳在除了帝后二人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認為的曖昧氛圍中進行完畢,皇帝去了御書房,那裡有如山的奏摺正在召喚著他。皇后準備午睡,其實她根本就睡不著,只是在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香茗踮著腳尖走進來,悄悄將床側的紗帳放下。“香茗,老太醫和你說什麼了?”聽見皇后的提問,香茗在床側坐下,“老太醫讓我問你,是不是一定要這麼急?他說,娘娘是否想清楚了?當初你和他可不是像今日這樣說的。”
顧錦年依舊閉著眼睛,呼吸平緩,似乎真的睡著了。香茗已經準備離開,她才輕聲說:“想清楚了。”
香茗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跡,“老頭兒說,按照這上面寫的配藥內服,再加上我的養顏秘方外敷,興許五天之內能好。”
顧錦年亟不可待,催促著香茗趕緊去配藥,她已經等不及要試了。
三日後。二更剛過。
鳳棲宮又傳出一聲高亢嘹亮的慘叫聲。對於這樣的慘叫聲,鳳棲宮內的宮人們早就熟悉了,值夜的依然偷著打瞌睡值夜,睡覺的也依然踏實睡覺,沒人傻乎乎地跑過來一探究竟。於是,淮陰王除了繼續發出更為悲情的嚎叫聲之外再無他法。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皇后是有問題的,那次他就不該輕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