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眉蹙額:“您這手,即使好全了,往後只怕。。。。。。”
歲千紅鎮定地收了手,點點頭,沒讓太醫再說下去。
我知道情況不好,心中愧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宮女呈上湯藥,怕他手腳不便,便主動拿起調羹,放在嘴邊吹涼了,一勺一勺地喂他。
他笑眯眯地喝著,彷彿吃的是什麼人間美味:“這麼看來,這傷於我,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往後想讓你餵我,便大有理由了!”
見他傷得厲害,卻為了哄我,仍舊強顏歡笑。彷彿被掐住了心中最軟處,一陣透骨的酥麻,我吸著鼻子:“好,只要咱們活著一天,我就給喂一天。”
想了想,又堅定不移地:“你若死了,我也跟著到下頭伺候你!”
他驚訝地看著我,好久才反應過來:“那孩子怎麼辦?”
我認真地思索了一陣,一字一句地:“那你就在奈何橋上等我八個月!八個月後,孩兒落地,我來找你!”
他哭笑不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你可真狠!那我不是要餓上八個月?”
我看他瘋瘋癲癲地,笑著推他:“胡說八道,人死了還會餓嗎?”
他這才柔聲笑起來,拍著我的頭:“是啊,我都不餓了,那你還來幹什麼呢?”
單手接過碗,擱到桌上,再順手將我摟在了懷中,語氣認真起來:“答應我,若有個萬一,你帶著孩子,好好活下去!”
我被他的語氣嚇著了,慌慌張張地抬頭看他:“你真的要和父皇同歸於盡嗎?”
我幾乎是在求他了:“死者已矣,為了咱們母子,你就不能放下恩怨麼?我們什麼都不管了,扔下一切,遠走高飛!”
“不是我放不下,是他們不放過我!”他長長呼了一口氣,此時聽來,格外覺得悲愴而悠長,“以前想走,舅舅不放過我,這次之後,你父皇更不會容我離開!”
“我往日總是想,只要是報了仇,我下到地府,也無愧於父母兄弟。就是沒猜到,我會遇上你!我像一個一擲千金的賭徒,壓上了性命,等到想後悔,卻早已逃不開了。”
“難道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只要盧家慶的人馬一到,單憑禁軍守備,根本抵擋不了多久!”
我咬著指甲,徑自想下去:“除非。。。。。。”
靈臺一閃,我心中豁然開朗起來,緊緊攀附著他的手臂:“你有沒有聽過,敵人的敵人,就是你的朋友!”
看他一愣,我笑逐顏開:“璧哥哥,咱們打不過他,何不找些朋友幫忙呢?!”
~? ~? ~? ~? ~我是出宮的分割線? ~? ~? ~? ~?
一輛小馬車載著我,靜悄悄地出了宮門。馬車駛過無人行走的街道,軋出陣陣孤獨的迴音。
我獨自坐在車中,望著未知的前方,可心裡從來沒有這麼踏實過。
不自覺地撫著小腹,對孩子說:“你看著吧,媽媽很快的,就會讓咱一家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出了城門,四周開始荒蕪起來,地上才見青草色,卻又被戰火染上焦痕,不時有幾縷白煙升起,遠遠看去,像鬼剃頭(1)一般。
車子穿過高低不平的戰場,想走在蒸籠之上。
我擦著汗,好不容易,才到達二哥營房之外。
不出所料,車子一出現在視線之中,兵馬就被驚動了。一時之間,人聲鼎沸,幾十根長槍對準車門,逼我現身。
我順從地下了車,大家見是一個女流之輩,眉宇間的警惕都放下了大半。卻不料,我舉起手中的卷軸,高聲唸到:“大順四公主秦國昭,代表大順朝,招降你們二王子!”
帳內掀開,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已是早春三月,二哥身側,爐火仍燒得極旺。柴火燒得噼啪作響,在他的臉上映出一陣不自然的潮紅。
他抬頭見是我,還未笑開,就先咳嗽起來:“這不是四妹麼?我不抓你,你倒自投羅網來了?”
看他這樣的境況,已知是傷的不輕。
我在心中暗自歡喜,這樣一來,說服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不禁笑起來:“俗話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難道二哥要授人以話柄麼?更何況,等看完了這個,也未必會捨得殺我呢!”說完把國書輕輕一拋,就扔至他手上。
他動作遲緩,幾乎沒有接穩。可眉頭一皺,不及怪我,就攤開卷軸,仔細閱讀起來。
越看下去,他的雙眼睜得越大,神色幾許變換。最後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