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的內壁其實很厚重。
它本就是天生地養的混沌靈物,後來更是不知道被那位古老的大帝尋到,做成了劍葫帝兵。
但即使這樣,顧白水還是能隱約感受到葫蘆外傳來的震動。
震動不大,連綿不絕,好像是二師兄的本體和一些盒子外的東西打了起來。
亂戰在星空內,聲勢宏大,手段盡出。
師兄手中有帝兵,也用了帝兵,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只是不知道,盒子星空外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麼東西。
……
葫蘆裡的蘇新年似乎心有定數,也不在意外面的局勢。
他就坐在石壁旁,候著老藤上的葫蘆成熟,順便碎碎念念,百無聊賴的和小師弟閒扯。
二師兄倚著牆壁,仰起臉,看著遠方的黑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白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二師兄好像是累了,疲倦懶惰,想休息一會兒。
“師弟,你和小漁姑娘成親的時候,記得叫二師兄……大師兄那老光棍也可以捎上,讓我和他坐一起,嘖嘖,我看他那木頭臉往哪兒擱。”
顧白水翻個白眼。
師兄的嘴沒停,大概還是不累。
不過也有些奇怪,現在的情況,有些似曾相識。
曾經在東洲,也發生過相似的故事,只不過師兄弟倆人角色互換了。
嘮叨的還是師兄。
……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
葫蘆外傳來了一聲恐怖的巨響,石壁顫動了一下,最終歸於平靜。
黑暗吞沒所有聲音,
老藤輕輕搖晃,葉片後的葫蘆都化作虛無的粉末,只有一枚熟透了的葫蘆,從石壁上脫落了下來。
耳邊晃盪著清冽的酒水聲,一絲酒香從葫蘆口滲出,沁人心脾,滲人心魄。
顧白水聞到了酒香,只嗅到了一絲,就有些恍惚的醉意了。
有人伸出一隻手,接住了酒葫蘆。
蘇新年起身,輕輕搖了搖,酒水在葫中轉動,儘管沒有開封,已有濃郁的酒香滲了出來,愈發香醇。
師兄挑了挑眉,有些滿意,他伸出手,遞到師弟的面前。
顧白水接住葫蘆,手中傳來清涼的觸感。
清冽的酒香四處瀰漫,鑽入毛孔,無處不在。
一晃神,顧白水就恍恍惚惚的醉了。
視線模糊,地面傾斜。
幾萬年釀的葫蘆仙酒,世間也未有幾人品嚐過。
但只有顧白水醉意入腦,
不知為何,蘇新年卻紋絲不動,如一棵青竹一樣,清醒明白的站在原地。
“師弟醉了,醉了就睡一覺。”
黑暗裡的人影模模糊糊的笑著,抬起手臂,開啟了葫蘆。
彩霞,混沌,流光,水澤……萬物生靈,顯化起舞……
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從葫蘆裡溢位,四處飄搖,深沉清淡的酒香裹住顧白水,把他籠罩了進去。
顧白水醉眼迷濛,依牆而坐,但酒沒入口,他還清醒。
黑暗中有人影停在了小師弟的面前,
他抬起手臂,停在空中,好像做了什麼動作,好像也說了什麼。
顧白水聽不清楚。
有一道刺眼光,從葫蘆外照了進來。
外面的星空轟鳴暴亂,幾十個模糊的影子起落不停,帶著一簇簇飄蕩在星空中的紅毛……
白衣青年被重重包圍,手持三件帝兵,渾身染血,眉眼疲倦,但還是懶懶散散的笑著。
他生來就是笑臉……樂觀燦爛,也賤兮兮的嘲笑著所有。
“呦呵,熟了。”
葫蘆熟了,時機也成熟了。
白衣青年一揮手,三件帝兵璀璨轟鳴,擊退了星空裡所有的人影。
他低頭,手指虛抓……從破碎湮滅的虛空裡,抓住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盒子。
蘇新年沒什麼表情,把盒子塞進葫蘆口裡,然後就蓋上了。
“再來唄,我還沒死呢。”
他拎著葫蘆,披髮在肩,臉頰染血,但還是笑容燦爛,眼神清明。
白衣青年把葫蘆藏了起來。
星空寂滅,鬼祟人影一湧而來,帶著恐怖的氣息,衝向了最後的餘暉裡。
有人抬起一根手指,眉眼如故。
重瞳,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