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是相對的,輪迴是絕對的。
兩個世界思維的碰撞,讓那個勤而好學的老人懂得了很多。
萬事萬物,皆有道理。
在玄學和科學的盡頭,或許真是相通的。
長生在那裡。
……
“祂說長生者不該把生死看的太重,是因為這個道理。”
“因為靈魂很難徹底消亡。”
“對長生者來說,所有故去的人,大概會在很多年睡醒後……在某一段波瀾不驚的歷史裡,再次重逢。”
“那些人或許忘記了千萬年前的人生,不認識你,也不記得你……但相識與否,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人說再見,再重新認識一次就好了。”
骷髏抬起手,習慣性的做了個動作,但又停在了空中,然後放了下去。
它是骷髏,連皮都沒有,哪兒來的毛?
外面下著大雨,雨霧如煙。
陳小漁藏在樹洞裡,只露出一個頭,用樹葉擋在頭頂,眨眨眼睛,悶悶不樂的望著蘑菇樹下的兩個人。
不對,
是一個人,和一具碎嘴的黑骷髏。
陳小漁不喜歡那具骷髏,談不上厭惡,但就是不喜歡它靠近顧白水的身邊。
為什麼呢?
沒有道理。
喜歡和不喜歡,都沒什麼道理。
更可惡的是,那骷髏種下了一棵樹,擋住了雨水,也把陳小漁攔在了外面。
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那具骷髏好像在刻意針對自已。
陳小漁沒有證據,只能暗搓搓的腹誹著,希望雨下的再大些,沖掉那棵礙眼的蘑菇樹……最好把那具骷髏也沖走,越遠越好。
“轟隆~”
似乎是聽到了陳小漁的祈禱,天上打了一道很大很響的雷。
彷彿落在耳邊,震耳欲聾,把周圍都照亮成白茫茫的一片。
陳小漁嚇了一跳,往樹洞裡縮了縮脖子,只露出一雙狐疑機靈的眼睛,在暗中觀察。
……
天上打雷,在紅色的蘑菇樹下。
顧白水卻沒什麼反應,眼簾低垂,沉默安靜。
他只是坐著,許久許久,沒有說話。
顧白水其實在想,或許真的是這樣。
黃粱的輪迴印證了長生所說的一切。
他自已經歷過黃粱,在那個地方輪迴了幾萬年,飽嘗箇中滋味。
而這個世界……可能就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黃粱,有著相似的輪迴。
渾噩星域一路走來的經歷,恰好可以和黃粱裡的輪迴相印證。
在忘川河邊,
顧姝吃下了一條魚,記起了自已的前世。
她這輩子不是穿越者,但上一世卻生活在一個鋼筋水泥的城市。
本地土著和穿越者之間的界限,在那一刻變得模糊,複雜難辨。
有多少“忘記了過去”的土著,他們不記得曾經的某一世,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們只是再次醒來,記憶一片空白。
如果是這樣的話,土著和穿越者之間,其實本質上沒有區別。
“他們都在同一個輪迴裡。”
顧白水想到了這點,但沒有像長生那樣,想清楚更深層的意義。
他不夠老……真正屬於自已的人生,其實很短暫。
“長生者,輕生死。”
骷髏唸叨了一句,似乎有些困惑,皺了皺眉……但它沒有眉毛。
樹下的顧白水也輕輕的抬起頭,忽然間,沒頭沒腦的笑了一下。
他沒笑出聲,只是有些奇怪。
不知怎麼,
顧白水的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幻想到了一個很久很久後的“結局”。
那是很多年後了,
自已還活著,活成了……一個老人的模樣。
顧汐和她的姐姐顧姝、二師兄和大師兄、小師妹、陳小漁……甚至是地府的鬼差……他們都早早的走了,離開了很多年。
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
在他的眼裡,世界很大,大到看不見一個熟人;世界也很小,小的一眼能望到盡頭。
顧白水覺得很無趣,就找了個墳墓,把自已從頭到腳埋了起來,埋了很多年。
某一天,
墳頭外有人走過,土裡的顧白水睜開眼,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