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漁在門外等了七天,寸步未離。
不死仙墓墓門緊鎖,裡面安靜沉寂了很久很久。
第八日凌晨,塵封許久的墓門裂開一道縫隙。
一個疲倦消瘦的身影,輕輕推開墓門,從昏暗死寂的大殿裡走了出來。
長髮披肩,面容乾瘦,從墓裡走出來的年輕人臉色蒼白如紙,手腕枯瘦如柴,步履蹣跚,渾身精氣神都被吸走了一樣。
陳小漁走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顧白水停頓了一下,雙目似乎才回過神,看到了身前滿眼擔心的少女。
“我沒事。”
他看著她,有氣無力的笑了笑。
陳小漁抿著嘴,輕輕的點頭。
“我也沒事。”
兩個人清楚彼此心中擔心什麼,所以都沒有詢問對方有沒有事,只是說自已沒事。
沒事就很好了。
無聲無息,墓門閉合。
陳小漁朝身後看了一眼,沒有問不死仙墓裡發生了什麼,顧白水大概不想說,她也不想太清楚,有些事模糊不清反而更好。
“走吧。”
顧白水往前走著,陳小漁跟在他的後面。
他去哪兒她就跟去哪兒,靠的近些就好了。
顧白水好像從生死之間走了一次,氣血虛浮,眉宇之間纏繞著病態。
不過細看之下,在他的瞳孔深處,有一座半透明的黃金臺階已經凝實了絕大部分,只剩下了最後兩個。
準帝之境,似乎已經很近了。
“咔嚓~”
在兩人離開樹冠的那一刻,承載著不死仙墓無數年的梧桐淵樹,突然開始萎靡收縮,變得乾癟枯黃。
樹幹吱嘎作響,頃刻間斷裂,籠罩著仙墓的樹冠徑直墜落,墜入樹葉空間的深淵之中,消失不見。
這棵老樹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撕咬過,本源流逝,自行枯萎。
陳小漁聽到聲音,朝
顧白水沒有回頭,好像早有預料。
……
樹林青綠,鬱鬱蔥蔥。
顧白水掀開樹皮,從一株早已死去的參天大樹裡爬了上來。
他往後伸手,拉著陳小漁離開樹洞,然後坐在了妖族不死樹的枝頭上。
極目遠眺,在參天巨樹的樹冠枝頭能看到一大片古老林海,無邊無垠,望不到盡頭。
陳小漁坐在顧白水的右手邊,朝更遠方看了一會兒,小聲說道。
“那具仙屍沒過來,它是不是停下了,躲在這裡不會有事吧?”
顧白水慢慢抬首,眼底浮現出半絲半縷的白色仙光。
仙光閃爍之間,他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那具恐怖肆虐的龐大仙屍。
灰白色的腳掌,把山脈大陸踩得四分五裂,手爪向下一撈,山川河流盡數崩碎。
大陸在一寸寸的塌陷,歸於星海虛無之中。
仙屍在渾噩星域裡四處遊蕩,所過之處,一切都會分崩離析。
像一隻貪食的白色巨物,一口一口,最終會啃碎整座渾噩星域,到時候,任何生靈都難逃一死。
一片死亡的海洋,席捲所有,沉淪虛無。
不過仙屍也會偶爾靜止,毫無徵兆,渾噩星域的黑夜就是它短暫閉眼的時候。
如果不是這樣,渾噩星域應該已經被撕毀殆盡,歸於虛無了。
“還有時間。”
這是顧白水的回答,他還有時間,去想個辦法,從這場浩劫中活下來。
陳小漁聽懂了顧白水的意思。
可還有什麼辦法呢?
那具仙屍是死去的大恐怖,不可直視的天災浩劫,雖然遠不如活著的大帝,但已經隱隱超過了準帝的範疇。
想對付這種東西,大概只有那些在歷史裡存在過,鳳毛麟角的準帝天驕,手持復甦帝兵才有希望。
渾噩星域裡沒有這種人。
除了四處逃命的大災厄,修行境界最高的人,也就是聖人王。
而且在仙屍面前,那些大災厄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頭,這是從靈魂血脈滲漏出的本能,讓它們無力反抗,任由宰割。
“有辦法,會有辦法的。”
顧白水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合上了眼睛。
他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等下一次天亮。
陳小漁抱著顧白水的手臂,貼在樹幹上,也不知怎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