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有一棵老樹。
不清楚是誰種下的,也不知道樹幹里長了多少圈年輪。
蘇新年只記得,在自己小時候這棵老樹的枝頭總是掛滿枯葉,一年四季都沒有禿過。
老樹結過果子嗎?
似乎有。
蘇新年有印象,在某年秋天,老樹長出了很多果子,不大不小,紅彤彤的。
但那些果子成熟的很快,也沒什麼人摘,大都爛在了地上,遍地都是。
小區裡的人都要繞路走,免得踩一鞋底腐爛的果泥。
從那以後,老樹好像就沒再結果了。
……
“沙沙~”
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蘇新年倚靠在視窗,一隻腿踩在窗框上,另一隻腿踩著地板。
今天雨下得很大,
還是清晨,天上已經擠滿了灰濛濛的烏雲。
雨水在小區裡流淌,路人撐著傘,走過水窪,腳步匆匆。
蘇新年沉默片刻,輕輕的嘆了口氣。
“得,放火是沒可能了,想別的辦法吧。”
昨夜輾轉難眠,蘇新年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去幹掉小區裡的那棵老樹。
比如拎一桶油,放把火,把那老樹燒個乾乾淨淨。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蘇新年剛想到這個辦法,大半夜就突然狂風怒號,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打溼了所有,浸透樹皮,放火燒樹的計劃就此泡湯了。
那怎麼辦呢?
還要對老樹下手嗎?
蘇新年眯著眼睛,瞅了眼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該說不說,他有些想念某個走失的小師弟了。
“如果是小師弟,會怎麼做呢?”
雨聲漸大,蘇新年拉上了窗簾。
別吵,在思考。
蘇新年暫時沒什麼好辦法,對守墓人一脈的二師兄來說,殺人放火是信手拈來,坑蒙拐騙更不在話下。
但毀掉一棵樹,不是他的專業領域。
小師弟擅長……小師弟很會砍樹,擅長毀掉一切老舊的東西。
蘇新年坐在椅子上,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清秀無辜的臉,大部分時候人畜無害,但偶爾會讓人牙癢癢。
他記得很清楚,小師弟就是這個逼樣兒。
蘇新年也想起來了,曾經在山裡,師兄弟二人為數不多的一次促膝長談。
……
“師兄,你知道怎麼才能幹過大師兄嗎?”
顧白水很認真,和蘇新年對坐在棋盤兩側,有些神秘的問了一句。
蘇新年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格外真誠的反問了一句:“怎麼做?”
“我不知道。”
小師弟搖頭,給出了一個極其欠揍的回答:“我只是很好奇二師兄你是怎麼想的……明明天天被揍,還是契而不捨,堅持在大師兄面前蹬鼻子上臉。”
“我以為你知道怎麼能幹過大師兄,所以每次都去湊熱鬧,但目前為止,師兄好像全憑一腔熱血,就顯得有點兒蠢了。”
顧白水喝了口茶,悠悠然的吐了口熱氣。
剛剛的那個問題不是設問,沒有答案,如果他真的知道怎麼能幹過大師兄,就不會只是小師弟了。
老話說得好:“每家的小師弟,都有顆蠢蠢欲動造反的心。”
顧白水只想知道二師兄到底有沒有一個靠譜的計劃,扳倒大師兄一次。
閒來無事,拱拱火,湊湊熱鬧也不錯。
而彼時的蘇新年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惜敗於張居正手中,鼻青臉腫,渾身痠痛。
二師兄總是幹不過大師兄,又能怎麼辦呢?
顧白水喝著茶,思考著這個問題。
像他下棋總贏不過師傅一樣,讓人無奈,一點辦法都沒有。
或許是同病相憐,也或許只是因為嘴賤,顧白水故意來“勸慰”又一次失敗的二師兄。
後來,
二師兄揍了他一頓,小師弟才老實了。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嘴角鼓起,聲音含糊不清,顧白水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沒事兒人一樣,坐到了蘇新年的對面。
蘇新年斜了一眼,吐出一個字:“放。”
“師兄,你知道為什麼我下棋下的好嗎?”
“為什麼?”
“因為我聰明。”
二師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