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蘇新年原本的計劃。
事先沒查天氣預報,難免會遇到這樣的意外。
暴雨是意外,小師弟也是意外。
那傢伙應該還在屋簷下,等雨停。
蘇新年想著,瞥了眼窗外,暴雨傾盆,豆大的雨水“劈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奏響雜亂無序的白噪音。
許夏家的窗戶有些老舊,但也很結實,把屋子內外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水開了?”
蘇新年低眼,看著壺口往外滲出白汽。
許夏掀開蓋子,往裡瞅了一眼,然後搖頭:“還沒。”
“哦。”
屋子突然安靜了下來,蘇新年低著頭,注視著那個普通的燒水壺。
許夏默默的抬了抬眼,看了眼眼前沉默的男生,若有所思的側了側頭。
他大概是想說什麼,許夏是知道的。
通常蘇新年沒話找話,然後突然卡頓,就是心裡憋了一些事,沒想好怎麼開口。
許夏很瞭解他,經常比蘇新年自己都瞭解自己。
而一般這種情況,許夏都只會做一件事:什麼都不做,等他彆扭完,自己開口。
“咕嚕~咕嚕~”
水壺裡冒泡,許夏開啟蓋子,瞅了一眼,然後又把蓋子放了回去。
蘇新年愣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像水洗過的鏡面,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許夏突然改了主意,不打算給這傢伙喝水。
她就想試試看蘇新年能憋到什麼時候,反正許夏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一直等到雨停,或者……等蘇新年渴死。
蘇新年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默默無語,和這個滿臉無辜的女生對視著。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一個人的瞳孔泛起波動,瞳孔深處藏匿著繁瑣複雜的思緒。
另一人眼神清澈安寧,帶著些許的笑意,乾乾淨淨,沒想什麼。
良久,
蘇新年也笑了,他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頰,突然發現……一切都好像不需要那麼複雜,不需要拐彎抹角,可以簡單一點,直接一點。
像過去一樣,彼此說實話就好了。
“我做了一個夢。”
蘇新年身體往後仰,靠著柔軟的床邊,懶懶散散,自然放鬆。
許夏眨眨眼:“昨天晚上?”
“不是……是白天。”
“那就是白日夢?”
“可以這麼說。”
許夏又問:“很有意思嗎?”
“比咱倆看過的很多小說都有意思,”蘇新年側了側頭:“而且我記得很清楚。”
“你等一下,”
許夏翻身,伸出罪惡的小手,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大包薯片,抱在懷裡,滿臉正經且期待的看著蘇新年。
“繼續講吧。”
蘇新年頓了頓,捋順一下思路,然後開口說道:“我穿越了,去了一個奇幻詭異的世界。”
指尖微頓,房間裡響起了咀嚼薯片的聲音。
……
“我剛過去的時候,只是個普通人,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睜開眼是一片深山老林,從白天走到黑,也沒找到出去的路。”
“不過幸好,山裡有很多奇形怪狀的野果子,樹上的葉子長得很寬,接了不少露水。我沒渴死也沒餓死,在山裡迷路了三天,看了三個夜晚。”
“夜裡很冷,不過我找到了一棵黑紅色的棗樹,樹葉很怪,不發光但發熱……我吃光了樹上的紅棗,把那棵樹上的葉子也薅了乾淨,樹葉綁在一起,鋪在身上,用於驅寒。”
“第四天清晨,我被叫醒了……準確的說,是有一個人,從我身上踩了過去。”
蘇新年似乎回憶起了很多年前的某個場景,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許夏眨眨眼,問道:“你躺在樹葉下面,他沒看見你?”
蘇新年冷笑了一聲:“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發現,那個逼就是故意的。”
“他是修士,早就是聖人了,怎麼可能看不見我?”
蘇新年口中那個瞎了眼的年輕聖人,是某個名叫“張居正”的大師兄。
張居正是故意的,故意抬起腳,踩在了蘇新年的臉上。
那棵紅棗樹是大師兄親手種下的,從一處廢墟里尋到的種子,源自幾萬年前的夢宗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