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幽暗的宮殿中央,白衣青年右手指尖握著那張字紙條,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他的表情變得很詭異,似笑似哭,癲狂扭曲。 蘇新年仰起臉,看著頭頂無邊的黑暗,詭異的笑出了聲。 在昏暗肅穆的帝墓裡,年輕聖人的笑聲越來越大,震得黑霧浮動逸散,迴盪在空曠的大殿裡,經久不息。 霧氣沉浮,星辰閃爍。 沉寂萬古的帝墓中,第一次變得如此喧囂,那個白衣聖人像是瘋了一樣,肆意的宣洩著心裡浮現的扭曲驚悚和難以理解。 良久,蘇新年收斂了面容上的詭異神情和悵然的笑聲。 他慢慢的低下了頭顱,看著棺材裡面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木雕,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一個凡人在一場大夢中剛剛醒過來一樣。 “總得有個理由吧,小師弟。” “不能……這麼不講道理的啊……” 大師兄曾經說過,小師弟很擅長藏鋒,甚至可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把最鋒利的尖端刺進自己的血肉裡。 但從走入長安城到現在,蘇新年還是沒有發現那個古怪的小師弟,到底做了什麼。 他的棋下在了哪裡? 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進行,小師弟根本沒有機會做任何手腳。 每一步都在蘇新年的計算之中,步步為營,落子定勢。 顧白水就像是一具傀儡一樣,毫無反抗的能力,沿著自己二師兄安排好的道路前行。 但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了呢? 蘇新年可以接受自己的失敗,但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失敗的這麼稀裡糊塗,連滿盤皆輸之後,連小師弟的殺招甚至一步暗棋都看不出來。 可以輸,但至少也要講道理吧。 一個仙台境的小修士,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在大帝陵墓中佈局,算計人族這位最年輕的聖人呢? 即便是此刻,蘇新年還是想不通。 因為有一個最直接的問題擺在前面,顧白水沒辦法繞過,也沒辦法解釋。 “進入神秀帝墓需要鑰匙,不管是在哪一個門都一樣。” 蘇新年微微抬眼,安靜了片刻後,嘴唇動了動。 “可小師弟啊,你自始至終都跟在我的身邊,連……城南都沒有離開過,到底是怎麼得到另一件鑰匙的呢?” “總要給師兄一個理由吧?” 蘇新年無法理解,顧白水到底是怎麼拿到另一件鑰匙的。 因為自從進入長安城之後,顧白水就從來沒有遠離過自己。 即便是在寺廟裡遭遇了佛屍,蘇新年和那隻佛屍纏鬥了很久,從寺廟裡一直糾纏到寺廟之外。 但他始終留了一縷神識,落在了那個獨自逃離的小師弟身上。 他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和代價,才割掉了佛屍的頭顱。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縷神識清楚的告訴蘇新年,小師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城南。 他逃出寺廟之後,就躲在了遠處的一個小巷子裡面,然後躲在牆角的陰影裡發呆,再也沒動過。 所以蘇新年砍掉了佛屍的頭顱,然後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那個躲藏起來的雀斑少年。 那麼,顧白水到底是怎麼騙過自己,拿到了另一把鑰匙。 甚至先一步來到了帝墓皇城裡,留下了這三樣東西? 蘇新年站在空蕩蕩的大殿裡沉默的推演了許久,還是沒得出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結論。 除非有另一個人和小師弟打配合,瞞過自己完成了這所有的事情。 但會有這樣的人嗎? 甚至連小師弟被他餵養給了那隻泣血觀音,那人還是沒有出現? 蘇新年有些悵然的抬了抬眼,看著最上面那個座椅,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你知道嗎?” “我那個了不起的小師弟,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大殿裡安靜死寂,只有白衣聖人自己的聲音在石柱間迴盪著。 神秀大帝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現在連屍體都不翼而飛,當然不會冒出來什麼東西回答蘇新年的困惑。 但蘇新年低著頭顱,看著手心鏡子裡自己的倒影沉默了許久。 他突然身體一頓,腦海中莫名浮現了一個讓他也覺得有點驚悚和詭異的想法。 “難不成,長安城裡有兩個小師弟?” “嘎吱~” 一道昏暗的月光從巨大的門縫裡照了進來。 蘇新年微微側頭,回身看向了自己走來那條路的盡頭。 兩個東西的影子,出現在了北城門的宮殿門口。 一個東西伸出血色的手臂,推開了緊閉的大門,是那隻泣血觀音。 但此刻的它,似乎收斂了所有的兇戾和暴虐,只是安靜無聲的推開了帝墓北門而已。 它給身後那人推開了墓門,然後守在門口,讓那個人走了進來。 蘇新年眯了眯眼睛,看著衣衫破碎骨骼斷裂,但渾身卻沒有什麼明顯傷口的小師弟,奇妙的復活在了門口。 雀斑少年拖著半斷的腳骨,一瘸一拐的走向宮殿深處。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