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的天上多了一片雲海,隨著罡風在各處漂泊。 雲海裡有一座白色的天宮,在雲層之上若隱若現,恍如仙霧瀰漫的瑰麗神殿。 鮮有人知的是,在雲海的首端還拴著一根看不見的祭器繩索。 繩索的一頭綁在鉅鹿屍體的脖子上,另一頭垂落雲海牽在一個黑袍僧人的手中。 東洲大陸上有一個團伙,團伙裡有四個成員。 一僧人、一少年、一頭豬妖和一匹白馬。 玄奘法師走在前面,顧白水坐在馬上,一丈高的黑豬妖吭哧吭哧的跟在後面,搖頭晃腦,亦步亦趨。 “大師,下一個地方在東海岸邊。” 顧白水轉過頭,對身旁的玄奘法師說道:“二師兄說東海里有一座仙島,島上有一堆人,咱們去那兒,然後就可以歇一會了。” 距離蘇新年佔據天宮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蘇新年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天上的天宮白城。 他一個人在白城裡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擺弄什麼,只偶爾用神識傳音,給雲下的他們通知下一個目的地。 顧白水他們帶著白城遊走在東洲各處,每到達一個地方,就會找到知天水的某一世。 大多時候玄奘法師會出手,誅殺了一個又一個,各種各樣的知天水。 他們去過深山老林,在一座深不見底的山洞裡,挖出來了一隻山村老屍,老屍是知天水。 他們也去過東洲一個王朝的金鑾大殿,大殿最頂端的龍椅上坐著一位年過半百的皇帝,皇帝也是知天水。 他們甚至遠赴荒漠,在一座貧苦荒蕪的村子裡找到了一個衣不蔽體的小乞丐,乞丐依舊是知天水。 東洲到處都是知天水。 知天水彷彿是野蠻生長的蒲公英,風一吹,蒲公英就飄滿天,散落在東洲每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撿起蒲公英的種子,讓蒲公英徹底消亡在東洲大陸上。 走遍東洲,顧白水逐漸想明白了一個事實。 東洲大陸,好像就是知天水經營了幾萬年的老巢。 這個神農帝子幾乎每一世都生在東洲,活在東洲,也死在東洲。 他做了很多的後手,在東洲的土地裡埋下了無數粒種子,就是為了這一世破繭成蝶,證道成帝。 但顧白水唯一不理解的是,二師兄如此囂張跋扈,走遍東洲,把知天水的種子都挖了出來。 為什麼知天水一點反抗的行動都沒有? 他的本體在哪裡? 在謀劃什麼? 直至今日,蘇新年把東洲大陸挖的千瘡百孔,清理乾淨了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知天水還是沒有露面,沒有任何蹤跡。 顧白水有些無奈,這傢伙怕不是死了吧? 馬蹄聲迴盪在耳邊,一行四人翻山越嶺,爬過最後一座山頭,終於看見了東洲大海岸邊的景象。 玄奘法師停下了腳步,眉頭微挑。 白馬上的顧白水愣了一下,略微沉默,然後就想要牽著韁繩,往回走。 塊頭最大的黑豬妖滿眼茫然,漆黑的瞳孔裡,倒映著……漫山遍野的蒲公英。 準確的說,是漫山遍野的知天水。 千人千面,低頭垂首。 翻過山的那一刻,顧白水看到了成千個低著頭的“人”,很多很多安靜無聲的消瘦背影。 這些奇怪的垂首者,像是麥田裡用蒲公英做成的稻草人一樣,一動不動也不知死活。 白馬後蹄退了一步,身下這匹馬妖也察覺到了脊背發涼的危險。 怎麼會這樣? 顧白水默默抬首,看了眼雲上的那座白城天宮。 他的心裡短暫的浮現了兩個問題。 一是,知天水真這麼能活? 即便是長生蟬,也得幾天蛻一次皮,才能留下這麼多具屍體吧? 二是,二師兄這個逼是不是又騙人了? 他把咱忽悠到東海岸邊來,是何居心? 顧白水一聲不吭,用腿踢了踢身下的白馬,白馬心領神會,默默低下頭打算轉身開溜了。 但這時候,雲海上吹下了一陣詭異的妖風。 風吹袖起,幾十個低著頭“稻草人”身體搖晃了一下,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了山上的那幾個不速之客。 幾十雙灰暗死寂的眼睛,空洞麻木的凝視著自己。 讓馬上的少年都有些不自覺的頭皮發麻。 稻草人們沒動,它們像是在守望著自己的稻田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山頭上的外來人。 顧白水他們幾個也沒動,因為他們不清楚這些“知天水”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聚集在這裡。 說不定自己一轉身,這些詭異的傢伙就會一湧而上,瘋狂的撲上來。 顧白水眼簾微動,目光飄上了天。 城裡的二師兄呢? 猝死了嗎? “大師,這些玩意兒……都是什麼修為?” 顧白水壓低聲音,對玄奘法師問了這個問題。 玄奘法師微微沉默,然後回答道:“聖人上下,三境皆有。” 顧白水瞭然,是雜兵、聖人、以及聖王。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