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尊?” 空曠的黑石塔裡迴盪著顧白水的聲音。 他對老者問了這兩個字,直截了當,沒有拐彎抹角的試探。 紅裙女仙沒反應,她是災厄,不知道源尊是什麼,只是在思考什麼時候才能吃。 許三司呆在了原地,茫然困惑,腦子裡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 源天師一脈的傳承至寶,大黑鍋,把一具源天師的屍體煮成了不祥的紅毛。 然後這隻紅毛是……源尊? 這個世界怎麼了? 老者坐在石階上,一手撫摸著黑鍋,慢慢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看向了顧白水。 “你認識我?” “不認識。” “你聽說過我的故事?” 顧白水點了下頭,目光停留在那口黑鍋和老者稀疏的毛髮上。 此刻的老者滿臉皺紋,面板乾癟粗糙,一簇簇枯黃的紅毛貼在溝壑縱橫的老皮上,看上去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掉毛老猩猩。 暮氣和死氣交雜,老人雖然在黑鍋裡死而復生,但它的狀態好像還徘徊在生死之間的那根線上,不死不活。 “你是源尊?”顧白水又確認了一下。 老人想了想,點了點頭:“以前用過這個名字,後來死了。” 黑塔徹底的安靜了。 顧白水有預料,女仙聽不懂,只有許三司一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重。 源尊,源天師第一脈的老脈主,歷史上屈指可數的準帝境源天師。 源天術登峰造極,獻祭生命打造了一口能化腐朽為神奇,突破生死邊界的傳承至寶,大黑鍋。 這個只存在於傳說歷史中的大人物……復活了? 被一口鍋,煮活了? 許三司頭腦一片空白,只覺得今天經歷的一切都有些荒謬和錯亂。 自己不是在睡覺吧?那這個夢也太大膽了點。 相對於頭腦爆炸的許三司,顧白水就要顯得平靜的多了。 畢竟從鍋裡復活的是源天師那一脈的老頭子,又不是自己家的老頭子,沒必要過於大驚小怪。 他只是看著鍋和老人,目光在兩者之間晃來晃去,琢磨著其中關於“復活”的原理。 沉吟許久,顧白水逐漸想到了什麼。 他問老人:“這口黑鍋,本身就是一個源?” 老源尊的眼皮動了一下,心裡稍有訝異,但也沒否認。 它摸著熟悉的黑鍋,緬懷無聲的笑了一下:“是,它本身是一個源,和你身後的琉璃源一樣。” 在老頭從鍋裡爬出來的時候,顧白水就已經不動聲色的把鍋下的七彩琉璃神源結晶抽走了,放在自己身後,讓紅裙女仙抱著。 他是一個不吝嗇但有原則的人,神源可以用來給鍋點火……好鋼也可以用在刀背上,甚至是刀把上,前提得是自己的刀。 “你那塊七彩琉璃源很珍貴,在源譜的榜上,比我這口鍋也只差兩階。” 老源尊說了這樣一句話。 顧白水想了想,覺得“我這口鍋”幾個字有待商榷,但可以先不提。 “所以這口黑鍋是前輩你早早安排好的復活手段?用一塊絕世好源封印自己的神魂,沉睡幾萬年後,再被後人解救復活?” 老源尊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預設了這個說法。 所謂的傳承至寶源器,差一步就能達到帝兵的黑鍋,其實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外人都以為黑鍋沒有器靈,是因為器靈藏在黑鍋的最深處,是一個沉睡著的蒼老靈魂。 顧白水理清了思路,側頭看了一眼越來越沉默的許三司。 “我這位道友還說,黑鍋裡藏著源天師成帝的秘密。” 這一次,老源尊卻搖了搖頭:“我生前都沒成過帝,留下的一口鍋怎麼可能讓別人成帝?” 許三司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而且還是自己的老祖宗,親自欺騙了自己。 他失望也有些憋屈,忍不住朝老人詢問:“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 “我編造的,故意流傳下來的。” 老人說:“讓後人留個念想,才能確保黑鍋不至於失傳,擱在犄角旮旯裡蒙塵。” 事也的確是這麼個事兒。 老源尊總不至於說:“帶著這口鍋復活我,我會把我一生的財寶都留給你。” 在幾萬年後復活一個深不可測的源天師老祖宗,即使是嫡系後代也得思考一下其中的不確定和危險性。 而成帝的契機,在任何時候都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老源尊為了自己復活,編造了一個幾萬年的謊言,這個謊言只流傳在源天師一脈裡……只騙自己人。 許三司上當了,顧白水也在不知不覺中幫助了這老傢伙復活。 “但前輩,你現在的情況好像沒那麼樂觀啊。” 顧白水眼簾微動,突然抬首說了這樣一句話:“身體裡的死氣太重,氣血乾枯閉塞,靈力也運轉不起來。” 換句話說,老源尊風燭殘年,好像又快死了。 復活了,但沒有完全復活。 老人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