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雷茲伯爵不情不願地起了身,渾身像有火炭在燎一般,可是比身體更難受的,是他的心。 他猜想懷特女爵一定是去準備奔鳥龍車送他回去,他要是離開了這裡,想再找機會破壞她的婚事就難了,所以,他必須找個藉口留下來。 他開啟門,對僕人說道:“帶我去找你們的老爺。” 書房中,福斯特公爵在燈下細看著這些鱗鐵礦,色澤烏黑,紋理清晰,顆粒十分均勻,這與南方摻雜著灰錫的鱗鐵礦,有著很大差別。 這一定不是來自於南方礦區,而北方僅有的一個礦區,在蘭斯老爺的手裡,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易? 他沉思著,室內只聽到春雨淅淅瀝瀝地落下的聲音。 “老爺,伯爵大人想要見你,”僕人打破沉默,為他端上了熱茶。 福斯特公爵並不想見他,可當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只覺渾身舒坦。在這樣的天氣,這硬是讓人趕路,確實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於是,公爵說道:“讓他進來。” 佩雷茲伯爵走了進來,帶著一絲緊張的神色說道:“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看樣子你們快結婚了?” “這與你沒有什麼關係,實話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這裡?”福斯特公爵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失去了記憶,我本來是想去找女爵,結果她府邸的人說她來了這,於是我就找過來了,沒有別的意思。”佩雷茲伯爵擺出一副惶惑無措的表情說道,好像他是真的無處可去。 福斯特公爵雖然聽過懷特女爵告訴他事情的始末,但他仍有疑惑:“你找她幹什麼?” “當我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她,身上還有一些這種礦砂,所以我想,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一切,會不會與她有關?”佩雷茲伯爵說道。 “不可能,”福斯特公爵果斷說道,他看了看窗外,站起來說道,“車已經備好了,我送你下樓。” “等一下,等一下,”佩雷茲伯爵連忙攔住了他,湊近他低聲說道,“你應該看出來吧?這是鱗鐵礦。如果我當時跟她在一起,而她正好能接觸到這些東西,你想想看,她是不是會有危險?” “我看有危險的人是你,”福斯特公爵不為所動地說道,“別把你與蘭斯老爺那些骯髒的交易,牽扯到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可是如果她真的因為一時不知情,而陷入了危險之中,而我們什麼也不做,難道我們事後不會後悔嗎?至少我會,而你,我就不知道了。”佩雷茲帶著一種輕蔑的眼神說道。 這讓福斯特公爵變得左右為難,他並不相佩雷茲的話,可蘭斯老爺真的不會揹著懷特女爵乾點別的? 佩雷茲伯爵觀察著福斯特公爵變得越來越陰沉的神色,心想他果然還是太年輕,於是趁熱打鐵道:“也許你該問問懷特女爵發生了什麼事。” 他賭女爵不想在婚期前生事,有些事她未必會告訴福斯特公爵。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看閣下還是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再走吧,”福斯特公爵說著,離開了書房,似毫不曾注意到佩雷茲伯爵在他身後,用狼一般的眼神注視著他。 懷特女爵解開了頭髮正在梳理,一邊聽著樓下的動靜。 她遲遲未聽見奔鳥龍車的離去的聲音,心中正在考慮要不要讓西蒙勸他離開。 這時,她聽到了外面有人敲門:“是我。” 她認出了那就是福斯特公爵,開啟門說道:“西蒙,我正要去找你。要不你去勸勸那個佩雷茲趕緊離開。” “比起這件事,”福斯特公爵轉身關上了門,“我想想問問,蘭斯老爺有沒有透過你走私鱗鐵礦?” 懷特女爵一下握緊了手中的梳子,轉過身去:“沒有,是那個佩雷茲說了什麼了嗎?我就覺得他失憶是假的。” “我也不相信他,”福斯特公爵來到她身後,抱住她的肩膀,將胸貼在她的秀髮上說道,“不過,我總覺得蘭斯老爺對你有所圖謀,而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去見他……” “不,這怎麼能是你的錯,是我決定要與蘭斯老爺合作,即使有錯,也是因為我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 懷特女爵轉過身,抱住了福斯特公爵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彷彿那是一個寧靜的港灣,讓她這艘在這段時間飽經風浪的小船,終於有了憩息之處。 她已經告訴蘭斯老爺開業要延期,也許他已經猜到她知道了一部分事實,也許他會為此有所收斂。 “格蕾,有的時候這個世界很複雜,不是你一個人能承擔起來的,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與你分擔你的困苦和煩惱,是我的責任,”福斯特公爵憐愛地摸著她的頭髮,說道。 這是上天賜給他最珍貴的禮物,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為了一己之私,而將她毀掉。 “我保證,蘭斯老爺絕無傷害我的可能,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懷特女爵抬起頭來說道。 西蒙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一如平時般純正堅定,好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好吧,我相信你,”西蒙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我就在你身邊,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