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維爾德一聽見這幾人的聲音,多年前血與火燃燒的聲音,重新在耳邊響起來。 這幾個西唵嘛部落的高階巫師,用地獄般的幻術使部落的人們陷入混亂。 他們跪倒在祭臺下,祈求巫神的原諒。 等來的並不是巫神的賜福,而是隨著西唵嘛部落的長刃銀光閃過,人頭落地,身首分離。 朱維爾德側耳傾聽著那些男人小心地在逼仄的店鋪內走動的聲音,所過之處那些有毒的動物全都在籠子裡奮力掙扎,然後悄無聲息地倒下。 這幾個人對毒的掌控比她想得還要強。 她念動咒語,只見地板縫隙中,紅光悄悄開始閃爍。 突然一聲野獸的咆哮,一頭灰色巨狼從牆壁中竄出,朱維爾德說時遲那時快,從頭髮間拔出小法杖,一條碧綠的森林巨蚺瞬間從她手中張開大嘴,向前一撲,順勢將灰狼吞入腹中。 朱維爾德就好像自己吞噬了巨狼,只覺得那巨狼頂著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那鋒利的爪子,在她的胸腹亂抓著,讓她從心口到肚子一陣一陣地絞痛。 鳥頭面具下,每一寸縫隙已被冷汗填滿,冰冷的膠皮貼在臉上,隨著呼吸急促地起伏著,她痛苦地想著,剛才就應該把這該死的面具拿下來。 這凝具灰狼的精神力過於強韌,一時半會她的巨蚺無法將它吸納,劇烈地翻滾掙扎著。 就在她全力控制著巨蚺之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朱維爾德,” 只聽隨著那男人一聲口哨,巨蚺猛地挺立,只見肚子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傷口,一隻巨大的狼爪露了出來,然後是狼頭,那灰狼竟將巨蚺剖腹而出。 朱維爾德拼命地忍住痛苦,那個令她無比難受的面具擋住了她扭曲的表情。 但巨蚺痛苦地大幅晃動身體的樣子還是出賣了她。 “啪,”只聽她的小法杖裂開了一條口子。 只聽那個男巫嗤笑道:“不過如此。” 光這一個高階男巫,這精神力已是她無法抗衡的。何況聽聲音,外面還有五個。 然而這送上來的報仇的機會,她又怎麼能放過? 地板下突然竄出了火焰,那個高階男巫低頭看了一眼火勢,突然發現四周變得開闊。 他置身於一個燃燒中的部落,到處都是燃燒的房子,到處都是奔逃的人群,隨時被那長刃砍中,倒地不起。 那悽慘的呼號,讓那男巫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改變。 一切就跟二十幾年前一樣真實。 而朱維爾德就在這幻境中。 高階男巫來到祭臺前,一把把雪亮的長刃從毫無防備的東唵嘛部落的人們身後出現。 那些匍匐在地的信徒們,沉溺於恐怖的幻境中,甚至沒看到對方長相,而他們的人頭便已滾落在地。 祭臺上,東唵嘛部落的女祭,被架在火堆上焚燒,一條長矛從她背後貫入,刺穿了大腿,使她不得不保持著跪著的姿態。 火焰順著她的頭髮燒著,好像帶上了一頂火冠,一雙眼睛帶著淚痕,卻仍有一絲期盼。 而火焰已經吞噬了她的下半張臉,只看到她仍在唸念有詞,要召喚那不存在的神。 他已經見識過那種來自異邦的黑色力量,從那一刻開始,他再也不相信巫神,哪怕這個神曾經創造了這個國家,創造了他們,而這神話已流傳了千年。 他看著這個倔強的女祭司,他相信這就是朱維爾德的本體。 他念動咒語,頓時炙烤著女祭司烈火,外焰變成了詭異的黑色,而內焰變成了綠色。 黑色的火焰騰起一隻巨大的灰狼頭,露出一口獠牙,對著女祭司咬了下去。 這是女祭司突然化身巨型森蚺,碧綠的蛇軀一下纏住狼頭,強開巨嘴一口將狼頭咬掉半邊。 什麼?!朱維爾德的本體不是已被他困住了嗎? 那個男巫後退幾步,突然後心一涼,只見身後出現了一具無頭屍體,而屍體手中的長刃已經貫出他的胸口,正往下淌著血滴。 沒想到她竟然偽裝成了倒在地上的屍體? 男巫握住刀鋒,“啪”地一聲掰斷,然後向前走去,不屑地說道:“這樣的幻術,也能騙得了……” 一句話沒說完,鮮血就從他的口中湧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血窟窿。 用手一摸,那滿手的鮮血分不出真假。 他感覺血嘩嘩地流淌著,生命的流逝令他由衷地恐懼。 這時,他看到另外五個男巫,正向他走來。 “正好,快解開這個陣法!”他忍著劇痛,對那幾人喊道。 只見其中一人,面無表情地抓住他的頭髮,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當他的頭顱掉在了地上,他終於知道,在這個幻境中,唯一真實的就是死亡。 五個男巫紛紛往他的屍體上吐口水:“卑鄙的東唵嘛族人,居然還有臉求我們的原諒。” 這時,一個男巫抬起手臂,銀色六芒星最上面的一角,恢復成黑色的刺青。 他不由驚慌失措道:“大祭司他……” 難道剛才他們殺死的,不是東唵嘛部族的人? 其他人撩起袖子,發現刺青的一角失去了法術的維繫,一下變了臉色。 “我們快解開這個陣法。”其中一人慌慌張張結起手印。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