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吵架不稀奇,當朝打起來也不是沒有,彪悍的很。 喬珍珍挑起眉毛,“楊大人這可真是新娘進了房,媒人扔過牆啊。” 吳氏被逗笑,“你這話糙理不糙。” 從前去請明通禪師祈雨時,可不是這般嘴臉,那會怎麼不說他是妖僧。 “我覺得爹這次沒錯,就算最後沒事,也不過是勞師動眾一場,遭百姓罵幾句沒事找事,萬一真的發生洪澇,可是會死很多人,洪澇之後,還有可能會發生瘟疫。永寧府又近京師,到時說不定會有大批難民往咱們這兒湧,糧食上漲,疾病傳播,都不敢想到時會是個怎樣的情形。” 她頓了頓,笑道:“不過倒是個機會能讓許多太太們出去施粥,展現自己的仁愛。” 吳氏嘆身,“可不是麼。我也覺得你爹做的對,不過……楊大人極力反對。” 楊忠楊大人,便是現任首輔,六十多歲的年紀,是孝帝時期的遺臣,再過幾年按理也該乞骸骨退休了。 吳氏憂慮,“若最後無事發生……你爹說,他可能會被踢出內閣。” 原本莫卿揚就是資歷淺年紀輕,與楊忠又時常政見不合,多賴皇帝在背後支援。 但換個角度說,莫卿揚的某些政見,就是皇帝的意思。 “我與明通禪師聊過幾次,覺得他是真有些神通的,興許這次他就是對的。” “若是真的就好了,能救下那麼多人,也是大功德一件。”吳氏嘴上如此說,表情卻洩心底的憂懼,嘆氣聲更是不斷。 “娘您擔心也無用,如今事已成定局,只看未來老天站在誰那一邊。”喬珍珍道。 她來了,自然是站在她這一邊。 “爹雖表面瞧不出什麼,但心裡一定也憂心,您若再擺出一副苦相,爹還得反過來安慰您,這不是雙重壓力了嘛。” 吳氏被點醒,撫著喬珍珍的頭髮柔聲道:“孃的珍珍,真是越來越懂事了,的確,這個時候,娘不該再給你爹拖後腿。” 說完,她掀開毯子,麻利的下了炕,讓琥珀玳瑁伺候她換衣。 喬珍珍見目的達到,便告退回雪芙院。 …… 八月十七日,永寧府府衙。 一個滿臉絡腮鬍,虎背熊腰,身穿鎧甲的男人,站在縣衙門前,看著豔陽天,低聲咒罵了一句,見一英挺男子騎馬往他這處走來,頷首道:“韓指揮使。” “趙將軍。” 韓崢下馬,頷首回禮,有屬下過來為他將馬牽走。 他雖只是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但他定國公世子的身份,在這裡並非什麼秘密。 “最後一批人可安排好了?” “嗯。” “格老子的,”趙子成忍不住抱怨,“真是沒事找事,這天哪裡看著是要下雨,我看再這麼幹下去,還得讓報國寺那老和尚出來求一次雨才行。”口吻嘲諷意味十足。 韓崢沒有附和,只是同樣望了望天,面無表情。 這次安排百姓提早收割,撤退並不順利,所以才調派附近兵營以及兵馬司過來幫忙。最後的幾百人,他們挨家挨戶的搜,不肯走的,直接綁走,至於那些還躲進山裡的,便沒再管。 他前幾日臨時接到上峰任務過來支援,一直忙到今日,才把最後一批人安排妥當。 這時,有兩位儒雅的中年官員從府衙內走出,一位是永寧府知府程彧程大人,另一位便是此次負責整個撤離任務的欽差沈良沈大人。 “韓指揮使,趙將軍。”程彧道。 沈良眉眼帶笑,“二位都在這等雨呢?” 趙子成呵的笑了聲,這些個文官,只要動動嘴皮子,他們卻要把腿跑斷。 “沈大人,程大人。”韓崢頷首致禮,對於他們之間的嘴皮子仗,他從不參與。 因說是中旬,趙子成從八月十日就在等雨,一開始還想著任務急迫,百姓還未都安置好,誰知中旬過了一半,雨還沒來。 四人站成一排,跟四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衙門門前。 路過的百姓,都忍不住看一眼這四個抬頭望天的官老爺,然後再看看天上,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有時常經過的,已經見怪不怪。 第一天看到,還聚了不少人,一同望天。 如此站的無聊,沈良起了八卦之心,他道:“若本官沒記錯,韓指揮使的未婚妻,這幾日就該辦及笄禮了吧?” “嗯,是前天。” 八月十五是莫玉瑩的及笄禮,也是她的生辰。 他這次走的匆忙,準備好的禮物都未來得及送出,不知回去之後,她可會朝他翻白眼,再陰陽怪氣的說幾句,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個很小的弧度。 但轉念一想,她過完及笄禮就得回報國寺,兩人時間錯開,笑意便又自臉上消失。 程彧問:“韓指揮使的未婚妻,就是莫大人家的千金吧?” 沒等韓崢回答,沈良搶先道,“就是莫大人家唯一的一位千金。”語氣略帶調侃,能被康德帝派來處理這次事件,自然是與莫卿揚一邊的官員,因為熟稔,便沒那麼拘謹,“韓指揮使回去會被埋怨吧?” 沈良敢調侃他,是因著公事多日,他發現這位出身高貴的韓世子,雖看起來矜貴清冷,寡言少語,實際上人並不難相處,相反,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