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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豎子!” 作為青羊劉氏的嫡脈,劉恆活到這個歲數,何曾被人這般要挾過! “黃口小兒,不知所謂!”劉恆已得知這小子是姜氏在回北海郡路上撿來的流民乞兒,豈容他撒野:“竟詛咒朝廷命官,來人,給我將他投入郡府大牢!” “劉恆你敢!”姜氏人未至聲已聞。 姜氏是被婢女扶出來的。 至於江主任,就在姜氏身後。 才做完針灸的姜氏,面上氣色恢復了一些,換上一襲緋色曲裾,即使平髻不戴一根金釵,依舊彰顯了一個當家主母端莊大氣的氣度。 劉恆扭頭,對上這個跋悍的髮妻,神色愈發難看:“我乃杳杳阿父,你為她擇婿前,可曾來信問過我?!” “如此鄉野豎子,怎配得上我青羊劉氏嫡女!” “如何配不得?!”姜氏亦拔高聲音:“大郎他天資聰明,性情堅韌果敢,對新婦亦愛護有加,縱是家世不顯又如何?當年你納娼妓進門,又將娼妓之子整日帶在身邊,如今我不過為杳杳尋個良家子為郎婿,怎麼就辱沒了你青羊劉氏的門楣?” “姜氏!”劉恆喝止。 謝蘊察覺到這位兩千石太守氣得不輕。 不過,更像是惱羞成怒。 一句娼妓之子,劉恆身後青年眼睫也抖了抖。 姜氏並未因丈夫呵斥就停止攻訐:“劉恆,你想獻女邀功我不攔著,但你若還想動我的杳杳,別怪我不念多年夫妻情分!” 劉恆與姜氏早就沒情分可言。 然而,聽到姜氏這麼說,劉恆難免心生忌憚。 因為他太清楚,這個悍婦發起瘋來是一副什麼嘴臉! “父親,”身後長子適時開口:“夫人才回來,正該好好歇息,父親不可因府中一些流言蜚語就與夫人起爭執。” 作為旁觀者,謝蘊看出劉恆很聽這個兒子的勸。 當青年喊出第三聲父親,劉恆就收斂了怒氣甩袖而去。 而那青年,離去前不忘向姜氏行告退禮。 劉恆才帶人出院子,姜氏身形就已搖搖欲墜,還是江主任眼疾手快,及時從後面推住姜氏的背。 一回到屋裡,姜氏神情愈加凝重:“這府中如今皆是那賤人的眼線,我病入膏肓的訊息,瞞不了兩日。” 說著,她看向一旁的謝蘊:“大郎,以劉恆今日之言,他必然是不肯舉薦你的,待我去後,姜家定派人來奔喪,屆時你與杳杳就隨他們返回陳留,我會留下書信,請堂兄撥些部曲護送你們去雁門關。” “阿孃——”劉媣落下了淚。 謝蘊清楚姜氏的遺願,許下承諾:“到了雁門關,我會照顧好姐姐,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姜氏原想讓少年應允她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然而,話到嘴邊終究沒出口,只換作一句:“如此,我便安心了。” 等謝蘊母子退下去休息,姜氏才轉頭與女兒道:“明日起,便讓你那阿兄前來侍疾吧。” “阿兄?” 這是母親第一次如此稱呼她同父異母的兄弟。 劉媣心中隱隱不安:“阿孃——” “莫怕。”姜氏輕拍女兒的小手,“你阿父不是一直想將這個兒子記到我的名下,如今我已是將死之人,不如就成全了他!” 謝蘊才將親媽送回房間,江主任就開口:“接下來幾日,這太守府上恐怕不會太平。” “怎麼說?”謝蘊盤腿坐到親媽對面。 這個時空的大鄴,高桌高椅這類傢俱尚未出現。 倒是有矮凳,一種叫作枰的坐具。 “你剛才也聽到了,姜氏一直都清楚她丈夫不會提攜你這個毛腳女婿。”同為經歷過婚姻失敗的女人,江箬更能理解姜氏此刻的困境,“按照常理,她既想讓陳留姜氏來看顧女兒女婿,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後,理應直接帶著女兒女婿奔赴陳留求孃家庇護。” 可是,姜氏選擇了回北海郡。 自己丈夫不會同意女兒嫁與一個庶民,這一點姜氏會預想不到? “她很清楚回到北海郡,這樁親事必遭夫君詰難,但她依舊帶著我們來了營陵,還讓我們住進太守府。” 聽了江主任的分析,謝蘊猜測:“也許是劉夫人想在臨終前再見老公一面?” “你覺得你這丈母孃看著像戀愛腦?” 還真不太像。 方才姜氏在院中見到夫君,咬牙切齒得不要太明顯。 不知內情的,怕是會以為雙方有不世之仇。 “你這丈母孃就不是省油的燈。” 江箬大概想到姜氏是準備用自己的死從丈夫那裡換取一些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旁人就無從得知:“至少她有把握,在她離世後,不會叫丈夫將自己給女兒定下的親事作廢。” 這種內宅爭鬥,謝蘊聽著就頭暈。 江箬又提醒自家討債鬼:“這幾日你老實待在屋裡,沒事不要出去亂晃,不出意外,徐賚離奇死亡的訊息,也快要傳來營陵,傳到這位劉太守耳裡。” “哪還用傳,”謝蘊摳了摳襪子上的破洞,“我剛才不都告訴他了。” 江箬就又手癢了。 一個皮實的熊孩子,顯然是不怕揍的。 “本該被劫持失蹤的女兒,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臨莒城內,又有少年挾神器殺人的傳聞,你覺得這位劉太守到時會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