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和慕容離亭相處十多年,康鶯真是頭一回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卻聽慕容離亭輕笑道:“康鶯,你還記得我的理想是什麼嗎?”
康鶯微微一愣,又很快點點頭:“您很早以前就說過的,如果可以,您連王府世子都不願意做。
您就想與知己好友一同暢遊天下,攜心愛之人歸隱江湖。”
慕容離亭自嘲一笑:“難為你還能記得這般清楚,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的笑容向來極富感染力,康鶯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浸在苦水中一般,眼淚刷刷直往下掉。
世子爺自小記性絕佳,讀書幾乎是過目不忘,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自己的理想?
不是不記得,而是永遠都實現不了。
聽到她的啜泣聲,慕容離亭抬眼看著她,打趣道:“竟還和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康鶯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你還不是和小時候一樣沒心沒肺的!”
慕容離亭笑道:“要真是沒心沒肺就好了。”
康鶯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究竟是為了什麼這般堅持?”
慕容離亭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邊,一抬手就把那關得非常嚴實的窗子推開了。
呼——
一陣寒風裹挾著鵝毛般的大雪飛進了窗子,直接撲到了慕容離亭的臉上和身上。
“世子爺,你小心著涼了……”
康鶯急忙站起來三兩步奔了過去,試圖把那窗子重新關嚴實了。
慕容離亭制止了她的動作:“這屋子裡的炭火燒得太旺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要開窗透透氣。”
康鶯不再堅持,和他一起站在了窗前。
慕容離亭拂去臉上的殘雪,悠悠道:“你可知道我生平最痛恨什麼樣的人?”
康鶯自然知曉,她淡淡一笑:“您向來最痛恨恨懦弱無能的人。”
慕容離亭嗤笑:“可惜人生總是這樣,你痛恨什麼,她就偏要給你安排什麼。”
康鶯的嘴唇動了動,沒有了接上他話題的意思。
很明顯,世子爺話中所指的那個懦弱無能的人就是安肅帝。
可單是痛恨他有什麼用?
安肅帝遞了降表,宋國帝后一定能夠保障他下半輩子的富貴安穩。
反而是世子爺,一旦與宋國對抗,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有半日安逸。
慕容離亭見她滿眼哀傷,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問我為何會這般堅持,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爭口氣。”
“爭口氣?”康鶯又一次重複著他的話,依舊是理解不了。
慕容離亭道:“康鶯,我不是父王,也不打算如同祖輩父輩一樣,將大燕扛在身上,負重前行一輩子。
可這不代表我就會像安肅帝那樣,對手只是展現了他們的強大,尚未真的動手教訓他,立刻就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我,或者說是餘下的幾十萬楚家軍,不是不能降宋,而是不能像安肅帝樣毫無骨氣地投降。”
慕容離亭的話並不難懂,康鶯也不是聽不明白,而是想不明白。
當然,身為一國之君的安肅帝如此貪生怕死,的確是讓人看不起。
可世子又不是皇帝,大燕那麼多輩分和身份都比他還高的王爺在前面擋著,丟臉也丟不到他頭上。
宋國的帝后她都是認識的,他們不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
而且憑著世子爺同他們夫妻的交情,今後他的日子絕不會難過。
他為何要像現在這樣,帶著幾十萬楚家軍同安肅帝決裂。
在不瞭解內情的人看來,他這麼做不就是想要自立為王麼?
慕容離亭見她一雙眼睛裡寫滿了迷茫,耐心解釋道:“正因為宋國帝后都是我的好友,尤其司徒箜還是我傾慕的女子,我才不能讓他們看不起。”
康鶯道:“可您帶著這幾十萬軍隊同宋國對抗,將來如何與他們見面?”
慕容離亭嘆道:“說實話,我從沒打算和他們對抗。”
康鶯越發聽不懂了。
不打算與他們對抗,您帶著幾十萬軍隊去岷州玩遊戲麼?
慕容離亭同樣是生平第一次發現,同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康鶯居然無法溝通。
他按了按眉心,依舊很耐心道:“康鶯,這麼和你說吧,我可以不爭這口氣,但楚王府麾下那幾十萬將士不能不爭。
他們和宋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