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一大早就去了清心樓,趙重熙也沒有閒著。
此時的他身處御書房中,正強打精神聽安肅帝說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奉承話。
見年輕的宋帝非但沒有因為自己的奉承話而展顏,而且還是一副快睡著的模樣,安肅帝雖不敢生氣,卻也真是尷尬極了。
他也是天潢貴胄龍子龍孫,三十多年來卻從未順著自己的心意活過一日。
這也就罷了,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最可悲的是,他的生活中除了奉承話,似乎什麼都沒有剩下。
要麼就是他奉承別人,要麼就是別人奉承他,以至於他根本想不起來與旁人正常交往是什麼樣子的。
就好比此刻,尷尬之餘他居然還有些慶幸。
好在眼前這一位也是他需要奉承的人,否則他都不知道要和人家說什麼。
趙重熙終於受不了了,坐直身子道:“燕帝方才說,五日後便要舉行歸降大典,朕以為不妥。”
安肅帝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否決這樣的提議。
宋帝看著分明是個精明睿智的年輕人,可在這件事上是不是有點傻了?
他趙家幾十年來一直都盼著能做天下之主,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宋帝還在猶豫什麼?!
安肅帝抿了抿唇,試探道:“那您的意見是……”
趙重熙道:“如今的燕國朝堂並非鐵板一塊,朕要是此時大張旗鼓地舉行大典,定然會引起部分燕國臣民的不滿。
為了不再橫生枝節,朕想要緩一緩,還是等有些事情徹底解決之後再說。”
安肅帝雖然不是個合格的皇帝,但腦子卻也是不笨的。
宋帝這些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在歸降宋國一事上,大燕的朝臣中,贊成的和反對的幾乎各佔一半。
若非慕容離亭負氣離京,以至於那些反對歸降的朝臣群龍無首,在與贊成歸降的朝臣們爭鬥時落了下風,他還真是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能有個結果。
如今宋帝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對大燕朝堂中依舊存有不同聲音一事表示不滿。
可安肅帝又能怎麼樣?
說句現實些的話,若是他有本事解決得了這種事情,他會淪落到捧著大好江山求別人收下?
安肅帝仔細盤算了一番,這種時候需要揪出一個替罪羊,把宋帝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迅速轉移。
那麼……
他在心裡默唸了一會兒,這個替罪羊只能是慕容離亭。
把一切想明白,安肅帝臉上露出招牌式的苦笑。
“宋帝,朕知道你和司徒皇后並不打算在燕國待太久,所以對如今的局面不是很滿意。”
趙重熙眉梢微動。
他對當下燕國的局勢,總得來說還是滿意的。
不管朝臣也好百姓也罷,只要是人,那就會有想法。
換作他是燕人,也無法坦然面對自己國家的覆滅。
宋軍可以用刀槍攻破燕國的城池,想要攻破人心,卻不能只靠刀槍。
這必然是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但他和凰兒擁有足夠的耐心。
然而,眼前這位燕國的皇帝,顯然並沒有搞懂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是什麼。
趙重熙正待向安肅帝認真解釋一番,孰料對方的話鋒卻突然一轉,忿忿道:“朕和你一樣,對這樣的局面也不滿意!”
趙重熙眯了眯眼睛,把想說的話又強行嚥了回去。
還是先瞧瞧這廝究竟想要做什麼!
見宋帝不說話,安肅帝以為自己的話戳中了他的心思,越發來了精神。
“朕真是後悔死了,當初為何要聽信旁人的讒言,讓慕容離亭做什麼攝政王!”
聽了這些話,趙重熙的感受和鳳凰兒幾乎一模一樣。
無恥的人他見過的也多了,卻真是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果真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他終於理解慕容離亭為何要遠走岷州了。
和這種無恥之極的窩囊廢皇帝共處,得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氣?!
真是難為離亭兄了!
安肅帝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還在繼續咒罵:“朕從前還聽聞,宋帝與慕容離亭頗有幾分交情,如今看來果然是流言不可盡信。
如果他真是您的好友,又怎麼會在您最需要他支援的時候不管不顧地離開?
他分明就是覬覦我大燕江山已久!
從前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