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重熙眉頭緊鎖,司徒曜笑道:“想那麼多做甚,咱們倆好歹也是重新來過一次的人,總不會混得比上一世更差。”
趙重熙苦笑了一下。
這一世司徒曜留住了妻子,保住了女兒,不再是上一世那個失意頹廢的中年男人。
自己也和心愛的女孩兒定了親,不再是上一世那個遭未婚妻算計的年輕人。
就連小曦都避免了悲慘的命運。
混得的確是比上一世好了很多。
但隨著上一世沒能解開的好多謎團也漸漸付出水面,他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
一個不小心,他們的結局或許比上一次更慘也未可知。
很多事情都是此消彼長。
之前趙重熙好好的,司徒曜只覺得自己渾身沒勁兒,就像是得了什麼重病一樣。
現下趙重熙滿面愁雲,他卻覺得自己像是又有了精神,整個人也輕鬆多了。
他倒了一杯熱水塞進趙重熙手裡:“疑心生暗鬼,事情或許並不如你想的那般複雜。
咱們此次是以為卓太后賀壽為由出使燕國,她應該不至於太過起疑。”
趙重熙用力握了握有些燙手的杯子,只覺熱氣直接浸到了骨頭縫裡,瞬時舒服了許多。
他並不知曉卓太后的壽辰是哪一日,之前和慕容離亭定下的計策也沒想過利用她的壽辰。
以賀壽為由出使燕國是皇祖父的意思。
而皇祖父之所以有了這樣的想法,卻又是聽德妃慕容曉芙無意中提起九月二十八乃是卓太后四十九歲生辰。
於是使團中便多了幾名禮部的官員,以及一份價值不菲的壽禮。
他再三權衡,覺得這個藉口比之前他和慕容離亭定下的計策更好,這才採納了皇祖父的意見。
想到這裡他抬眼看了看司徒曜:“我十一年都未曾給自家長輩賀壽,如今卻上趕著給敵國太后送壽禮,她真是好大的臉面。”
司徒曜笑道:“說來這卓太后倒也不算老,真要讓她奪了燕國的江山,至少還能做二三十年的女皇帝!”
趙重熙道:“就為了過一把當皇帝的癮,算計隱忍幾十年,還害了無數人的性命,攪得整個天下不得安生,這樣的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還好她不是我大宋的皇太后,否則真是……”
※※※※
燕國皇宮。
韻冉宮裡,趙重熙和司徒三爺口中的“可怕的女人”,此時正坐在妝臺前梳髮。
正如楚王妃康氏所言,卓太后保養得非常好。
除了眼角略微能看出幾絲細紋,一張臉白皙而光潔,的確只像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婦人。
此時替她梳頭的人正是那位郝嬤嬤,她用玉梳一下下梳理著卓太后柔順的長髮。
“太后娘娘的頭髮還和從前一樣濃密,哪兒像奴婢們,一過四十頭髮就掉得厲害,稍微有點樣子的髮髻都梳不了。”
奉承話誰都愛聽。
卓太后笑道:“哀家畢竟是歲數到了,再怎麼會保養也不可能如年輕時那樣了。
就好比這頭髮,雖然看上去依舊烏黑柔亮,其實暗藏著不少白頭髮。
從前哀家還耐著性子讓你們替我將它們拔了,如今卻真是拔都拔不過來了。”
郝嬤嬤忙道:“奴婢一定仔細替您梳髮髻,絕不讓白髮露出半根。”
“罷了。”卓太后拿起一根赤金簪子在頭上比劃了一下:“哀家是一個早已經沒有了丈夫的婦人,還想那些做甚。”
說話間郝嬤嬤已經十分熟練地替她把髮髻梳好,插上了方才那一根赤金簪子。
卓太后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青蓮,林望的信斷了幾日了?”
候在一旁好半天的一名宮女忙道:“回太后娘娘,十日。”
“這麼久了?”卓太后的聲音有些冷:“可有什麼緣由?”
“據說是水土不服,舊疾復發。”
“哀家怎的不知曉他有何舊疾?”
“回太后娘娘,林大人好容易才得到您的重用,如何敢透露自己有舊疾的事。
奴婢已經向他夫人打聽過了,他的確是有舊疾,一發病整個人就暈厥,只是最近這些年都沒有犯過。”
卓太后微微頷首:“這也就罷了,宋國使團如今到哪兒了?”
“還有三日便可抵達京城。”
卓太后不置可否地對郝嬤嬤笑了笑:“上次沒能見到那孩子,哀家還覺得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