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伊是在慕容亓炎身邊長大的。
尤其是最近十年,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此時聽見“風燭殘年”這個詞從主子嘴裡說出來,錚錚鐵漢忍不住紅了眼圈。
慕容亓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阿伊不必如此傷感,我尚未到油盡燈枯時,總是要看著你們都有個好結果。”
夏侯伊道:“主子放心,屬下一定盡全力保護小主子。”
慕容亓炎欣慰地點了點頭。
“走吧,送我回去。”
“是。”
再說鳳凰兒。
剛一轉身,她的視線就被眼淚模糊了。
強忍著折返回去的衝動一步步走出了小院,淚眼婆娑間,她看見了翠羽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龐。
“翠羽……”她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腰。
“殿下莫要再傷心,瞧您眼睛都腫了。”翠羽拍著她單薄的肩背,心疼不已。
鳳凰兒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能親眼見到父王,是我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兒,所以我不傷心,我高興……”
翠羽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臉:“殿下,您同太子殿下見面不易,何不多留些時日?”
鳳凰兒道:“翠羽,我好想留在這裡陪伴父王,那兒都不去,什麼都不想。
可父王不希望我一直沉溺於過去的種種,更不希望我見到他一日比一日衰老……”
翠羽溫聲道:“殿下一片拳拳之心,定不會辜負了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
就好比奴婢的那些孩子們,我也想讓他們日夜陪伴左右,可他們終有一日會長大,也會有自己的想法,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況且總窩在家裡能有什麼出息,趁著年輕總要出去闖一闖。”
鳳凰兒的心中的陰霾總算是散去了一些。
“翠羽,你說得很對,我絕不能辜負父王的良苦用心。只有我過得好了,父王這幾十年的心血才沒有白費。”
翠羽笑道:“殿下能想明白就好,隨奴婢回去吧。”
“阿福,就是我的那個小護衛,他現下還困在迷心陣中,你帶我去瞧瞧。”
翠羽道:“他竟能闖到迷心陣?那真是很不錯了。”
鳳凰兒挽起她的胳膊:“你幾時竟也能通陣法了?”
翠羽邊走邊笑道:“奴婢哪兒懂那些,只是幾十年來進出那麼多趟,再笨也記住了。”
“這話我可不信,陣法可不是尋常的道路,變化無窮詭異莫測,豈是進出次數多了便能記住的。”
翠羽打趣道:“殿下既不相信奴婢的話,也沒有同奴婢說實話。”
“什麼實話?”
“奴婢沒有猜錯的話,阿福便是殿下的未婚夫。”
鳳凰兒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笑道:“陣法既名‘迷心’,想來對闖陣人的心智會有極大的考驗。”
翠羽點點頭:“殿下說得不錯,如果不通陣法的人闖入迷心陣,的確會遇到一些麻煩。”
主僕二人說話間已經進入了花陣。
正如翠羽所言,趙重熙的確是遇見了不小的麻煩。
今日早起他發現司徒箜和那老太太都不見了,心中略有些不適。
司徒箜還是不肯相信他!
她明明就是同那老太太一起去登鳳凰臺了,卻根本不叫他作陪。
他知道自己是不應該計較的。
事情之所以發展到今日這一步,根源就在他身上。
誰讓他一直都沒有坦陳身份,人家司徒箜有所隱瞞也是應該的。
當然他也清楚,就算是當面承認自己就是大宋皇長孫,司徒箜今日也絕不會讓他隨行。
不過是一個尚未正式定親的未婚夫而已,憑什麼去觸碰人家的秘密。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明明可以在墨家村安然等候司徒箜歸來,卻鬼使神差地向那幾名大漢打聽了鳳凰臺的方向。
大漢們雖然告知了他鳳凰臺的位置,卻也把話說得清清楚楚。
——鳳凰臺是昭惠太子為愛女修建的,一直以來就有不允許外男擅入的規矩。
但他聽完規矩後,卻還是還是在大漢們驚詫的目光下走出了墨家村。
這一趟會受到攔阻在他預料之中。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攔阻他的不是人,而是一片花海。
花海綿延數里,各種奇花異草可謂應有盡有。
然而在這份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