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家雖然生了一副憨厚老實的相貌,話的語氣卻十分不善,神色間也充滿著戒備。
就連那面黃肌瘦的男孩也用他那雙不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趙重熙,就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他一口一般。
趙重熙按下心中的狐疑,拱了拱手道:“晚生是來尋親的,因氣炎熱口渴難耐,所以想要討口水喝,還望老丈行個方便。”
他本以為自己語氣足夠溫和態度也足夠誠懇,就算不能贏得對方的好感,至少能讓他們放鬆一些戒備。
孰料他話音剛落,那老人家便衝他重重啐了一口:“啊呸!你們這些曲家的走狗又想耍什麼花招?給老子滾遠些!”
趙重熙聞言,忙解釋道:“老丈誤會了,晚生並非曲家的人……”
老人家根本不容他解釋,拾起一旁的扁擔就衝他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不是曲家就是陸家,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男孩有樣學樣,也順手拾起了一根木棍。
趙重熙往旁邊一閃:“老丈,您聽我解釋……”
那老頭調轉扁擔頭又砸了過來:“滾,趕緊滾!”
趙重熙不便與他爭執,只好狼狽地退出了院。
老頭此時才看見立在外面的歐陽先生和鳳凰兒。
他把扁擔往地上一杵,冷眼看著他們:“我不管你們是誰,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都離我家遠些!”
歐陽先生無奈,只好道:“這位老哥真是誤會了,我們真是來雨澤村尋親的。您既然不喜人打擾,那我們馬上就離開。”
他衝身邊的少年男女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轉身朝外走去。
“等一等!”身後的老人家突然喊了一聲。
“雨澤村如今已經不在原來那個地方了,幾位如果真是來尋親的,老兒倒是可以給你們指一指路。”
三人頓住腳,一起轉過身來。
那老人家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他們跟前兒,道:“如今的雨澤村在簇往北十五里處。
老兒年邁體衰,家中又有重孫要照顧,就不送幾位了。”
罷他也不等三人回話,轉身走回了院子。
鳳凰兒和趙重熙面面相覷。
這老頭可真夠古怪的!
歐陽先生捋著頜下的長鬚,嘆道:“你們倆加起來都不滿三十歲,能見過幾個人?!
這位老哥本就是個善良淳樸的人,一開始大約是把重熙當作那些欺壓百姓的刁奴了。
後來見到我和箜兒,大約是意識到誤會咱們了,所以才追上來解釋幾句。”
趙重熙好笑道:“既如此,他為何不請咱們去他家中喝口水休息一下?
要是能同他好好談一談,咱們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鳳凰兒道:“大約還是不相信咱們吧。”
歐陽先生笑道:“我看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好的水源,想來他是怕家中存水被咱們喝光了,所以才不敢請咱們進家的。
走吧,十五里地呢,可夠咱們辛苦好一陣的!”
三人辨明方向,往北走去。
大約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見到了種著莊稼的地,也見到了在地裡幹活的人。
趙重熙看著熱得滿臉通紅的鳳凰兒,心裡有些不忍道:“司徒箜,你還能走得動麼?”
鳳凰兒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我能走得動,就是這兒太熱了。”
趙重熙道:“待會兒咱們到了雨澤村,我去尋一戶人家討些水給你喝。”
歐陽先生卻顧不上同二人話,已經走上前去和一名正在地裡幹活的中年農漢搭上了話。
“兒這麼熱,老弟也捨不得在家中歇一歇?”
那農漢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幹活。
“這位老哥得輕巧,在家中歇著倒是涼快了,地裡的活兒誰來幹?”
歐陽先生也不計較他的態度,又道:“這裡離新的雨澤村還有多遠?”
農漢的手一頓,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位老哥要去雨澤村做甚?”
歐陽先生忙道:“本來是尋親的,可不久前問過一名老丈,這才知曉雨澤村闔村竟搬走了,所以想去新的雨澤村打聽一番。”
那農漢見他是個樣貌憨厚的人,心裡不疑有他。
“不瞞老哥,這幾年的日子實在艱難,從前的雨澤村不知逃走了多少人,如今新村子搬到了咱們村還要往北的地方,人口還不及從前一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