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鳳凰兒提起曲家，蔣姑娘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姐姐，你們是外鄉人，竟也聽過曹州曲家？”

鳳凰兒溫聲道：“從前並沒有聽過，就是今日遇見了一位老人家，聽他隨便提了幾句。

聽妹妹話裡的意思，那曲家似有什麼不妥之處？”

蔣姑娘攪了攪手指：“姐姐有所不知，那曲家是曹州的兩大世家之一。”

鳳凰兒點點頭做仔細聆狀，並沒有打算接話。

蔣姑娘本來對曲家十分忌憚，尋常時候是不太敢議論的。

可今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有些不忍拒絕這位新結識不久的姐姐。

她不由得往鳳凰兒身邊湊了湊：“姐姐的家鄉也有世家大族吧？”

“自然是有的。”

“那……姐姐家鄉的世家大族是什麼樣子的？”

“妹妹為何這麼問？”

蔣姑娘苦笑道：“我也不過是問問而已，想來別處的世家大族定不會像我們這裡的一樣……”

鳳凰兒道：“可我方才聽你，佔了你們村裡八分土地的乃是溫家，和那曲家似乎沒有任何干系。”

蔣姑娘繼續苦笑：“溫家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比起曲家，做了溫家的佃戶，好歹還能有口飽飯吃，有幾安生日子過。

而那些做了曲家佃戶的人，真是……

姐姐一路行來，應該看見了不少荒蕪的土地，那些基本都已經歸到曲家名下了。”

她的話得並不晦澀，鳳凰兒卻有些聽不懂了。

“曲家兼併那麼多的土地，目的自然還是想要糧食，可他們為何寧願讓土地荒著也不讓佃戶租種呢？”

這樣的問題對於一個連字都不識半個的普通農家姑娘來，是有些太過深奧了。

蔣姑娘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聽村裡的人經常議論，那些土地既肥沃又平整，比我們村的土地強多了。”

鳳凰兒清楚，這姑娘太過單純，能從她嘴裡打探出的訊息大概也就是這些了。

她剛想提議去堂屋那邊瞧瞧，蔣姑娘卻又聲道：“幸好溫家不怕曲家，否則我們村大概也像雨澤村那樣了……”

鳳凰兒挑了挑眉。

曹州的具體情況她是認真做功課的。

除卻曲、陸兩家，的確還有不少的世家。

但她記得很清楚，韓雁聲給她的資料中，並沒有提到姓溫的。

既然韓雁聲都不重視，那就明溫家算不上曹州的世家大族。

可就是這麼個的家族，竟不怕曲家？

她把心中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妹妹，溫家究竟有何倚仗？”

蔣姑娘總算露出了笑容：“聽溫家的主母乃是賢妃娘娘的遠房表姐，據兩人幼時關係非常好，絲毫不亞於嫡親姐妹。”

原來如此！

鳳凰兒頓覺索然，她原本還以為溫家有什麼過人之處，沒想到竟是這樣。

她站起身笑道：“咱們去堂屋那邊瞧瞧吧。”

不等蔣姑娘應承，就聽金氏在外面喊道：“二丫躲躲在屋裡幹嘛呢，趕緊出來給我打個下手。”

蔣姑娘提高聲音應道：“來了。”

一面又對鳳凰兒道：“姐姐，你去堂屋和楊大叔他們話吧，我去給母親打下手。”

在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上，鳳凰兒從來都不逞強。

她笑道：“那我今日可要好好嚐嚐妹妹的手藝了。”

罷二人攜手走出了屋子。

鳳凰兒走進堂屋的時候，歐陽先生也恰在詢問溫家的事情。

她不好打斷他的問話，只悄悄走到趙重熙身邊坐了下來。

趙重熙壓低聲音道：“你不是去蔣姑娘屋裡了麼，怎的也沒有好生休息一下？”

鳳凰兒聲道：“不過走了十幾裡地而已，哪裡就至於了。

你們呢，可曾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趙重熙搖搖頭：“一時半會兒急不得，咱們還得拿出耐心來。”

鳳凰兒微微頷首，不再同趙重熙話，而是把視線轉移到相談甚歡的二人身上。

只聽歐陽先生問道：“蔣二弟，你們村八成的土地是怎麼就成了別饒？

沒有土地，將來子子孫孫莫非也一直如此麼？！”

蔣老二雙手抱著腦袋，想了好半才鬆開手道：“楊大哥，我能有什麼辦法，老孃病重，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