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韓禹方才所言,他對自己識饒本事是非常自信的。
就連那些在官場中浸淫了半輩子的老狐狸們,也不太敢在他面前作假。
可他卻有些看不懂眼前這位一品襄國夫人。
當年她就是因為司徒曜養外室才和他翻臉的。
按阮氏的脾氣,如果真對司徒曜死心,早在七年前就該同他和離了。
既然他們夫妻還能過到如今,就明阮氏對司徒曜的情意還在。
而司徒曜對阮氏,非但不像傳言中那般無情,反而是一副言聽計從的溫柔夫婿模樣。
這一點,從他們夫妻二人合力把司徒照帶走那件事情中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為如此,他聽聞了司徒曜勾搭青樓女子的流言後,心裡才生出了幾分疑惑。
一個正在努力討好妻子的男人,怎會做出這等沒品的事?
就算司徒曜真是個風流種,又實在放不下那青樓女子,著人暗地裡替她贖身,另行置辦宅子養起來不就得了?
反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一回生,二回熟,把妻子矇在鼓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他偏生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顯然是另有目的。
同阮棉棉相識這麼久,韓禹自以為對她已經足夠了解。
最讓他欣賞的正是她直爽而真誠的性情。
這樣的女子大約是不屑於裝模作樣的。
所以,不管司徒曜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她之前應該是不知情的。
而今一旦知曉,以她的脾氣,就算不和司徒曜和離,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
她方才的這一席話,非但沒有半分醋意,甚至還像是在替司徒曜分辯。
韓禹想了半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只好道:“夫饒話不無道理,聖上自然不會因為臣下的一點子風流韻事便治罪於他。
可你呢?
本來這種事情我是不該插手的,可咱們如今也算是好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夫人遭人欺辱。
如若夫人有何為難之處,我願意略盡綿薄助你一臂之力。”
阮棉棉心下十分感動。
她腦子又不笨,又怎會看不出司徒曜這麼做另有目的。
只是他們如今已經把一切都清楚了,他無論做什麼都同自己沒有了任何關係。
別是給青樓女子填幾首詞,就算是直接把人帶回府裡做妾,她也沒有立場去幹預。
而眼前這位宰相大人話中的意思她也聽明白了。
所謂的為難之處,無非就是覺得自己礙於身份,想要同司徒曜順利和離並不容易。
而那略盡綿薄的意思,就是他願意去聖上面前替自己幾句好話。
不得不,她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她並不打算繞彎子,坦言道:“韓先生,多謝您為我著想。只是事情的原委尚未查明,待我回去看看再。
屆時如果真的需要先生幫忙,我絕不會客氣。”
韓禹道:“既是府裡有事,夫人還是快些回去吧,今日的箜篌教習暫停一次也無妨。”
阮棉棉是真想一聲,可又不能拂了韓禹的面子。
她只好站起身把方才手裡的樂譜遞給韓禹。
“這是柯先生想要的樂譜,煩勞韓先生把它交與柯先生,我先告辭了。”..
罷她福了福身,朝門外走去。
韓禹手裡捏著那一摞樂譜,遲遲沒有動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某一瞬間竟盼著阮氏和司徒善夫分開。
這想法實在是要不得。
老話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
況且,阮氏就算離開了司徒曜,自己也……
他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不好的想法迅速擯棄。
還是盼著他們夫妻能盡釋前嫌,重修舊好吧。
再阮棉棉,同豐大師打了個招呼後,帶著史可奈和英子離開了傾音閣。
史可奈和英子見阮棉棉神色淡淡的,兩人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
流言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他們倆自然也有所耳聞。
只是那日夫人吩咐過,今後三爺的事情不需要告訴她。
加之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好事,他們就更不敢了。
沒曾想今日卻被韓先生就這麼了出來。
也不知夫人會不會生他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