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帝的喜好和忌諱,趙重熙上一世就基本琢磨透了。
今日面聖要些什麼,該怎麼,他心中早有準備。
聽皇祖父詢問,他忙站起身回道:“回皇祖父,孫兒在宮裡長到五歲,之後又一直在山莊中求學。
十年辛苦修習,孫兒雖不敢自詡學富五車,也以為自己算是有所成。
然,這半年多來的經歷,讓孫兒意識到自己欠缺的東西還很多。
尤其此次隨司徒六姑娘外出遊歷,真正是收穫頗豐。
只是我大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各處風土人情俱不相同,好些問題都沒有來得及深入瞭解。
因此,我想再向皇祖父告半年的假。”
昌隆帝道:“這便是你不想公開婚約的第一個原因?”
“是。”趙重熙應道。
昌隆帝捋了捋頜下的鬍鬚,半晌後才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長孫並沒有他具體想要去深入瞭解什麼,但他乃是一國之君,又怎會不清楚目前大宋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同燕國和談之後,他就把擬定新律法這件事提上了議程。
而土地的問題便是重中之重。
他正有心挑選幾名幹才深入大宋各州府,沒想到長孫卻同他心有靈犀,也想到了這一層。
按這是件好事。
畢竟長孫本就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只會讀書不行,只會弄權也不行,還是得懂一些實務。
可這孩子在他的逼迫下離京十年,遠離父母的同時,一樣也和他這個皇祖父疏離了。
本有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學習處理政事的同時,祖孫倆也能借機親近一些。
沒想到這孩子……
趙重熙一撂衣襬跪下:“孫兒想清楚了,還望皇祖父成全。”
昌隆帝目光微微閃了閃:“咱們祖孫二人分離那麼多年,朕本是有心把你留在身邊學習治國理政的。”
趙重熙忙道:“皇祖父疼惜,所以才會不捨。
可孫兒卻以為,您如今春秋正富,今後有的是時間教我治國理政。
而且,您之所以能有這麼大的成就,成為一代明君,何嘗不是因為自便熟知民間疾苦的緣故?
孫兒不敢妄想能夠達到您的高度,只求今生不做糊塗事,不做糊塗人。”
“好一個不做糊塗事,不做糊塗人!”昌隆帝大聲讚了一句。
他並不覺得長孫的話有誇大的嫌疑。
一代明君?他趙雍本來就是!
趙重熙的薄唇幾不可查地抖了抖。
拍龍屁的效果顯而易見!
他磕了個頭道:“請皇祖父成全孫兒。”
“你先起來,又沒有犯什麼錯,總跪著做甚?”
“謝皇祖父。”趙重熙道站起來,坐回了方才的椅子上。
“重熙,朕可以給你半年的假,可你也該把你的計劃同朕詳細一。”
趙重熙遂把他和鳳凰兒在均州時商量好的計劃告知了昌隆帝。
見皇祖父沉吟不語,他又把司徒曜想要參金部司郎中楊憲的事情了出來。
如果前一件事讓昌隆帝對年僅十六歲的長孫刮目相看,那後一件事就讓他吃了一驚。
他雖早就有心重用司徒曜,但那傢伙磨磨唧唧的性格實在讓他有些不喜。
因此和談之後他並沒有大力提拔司徒曜,甚至還設了個局把他誆進了御史臺。
御史臺的馬中丞能力雖有不足,但性格卻是異常地忠勇耿直。
對待出身“叛臣之家”的司徒曜一直都有些看不上。
這一點不是他胡亂揣測,而是有實據的。
幾個月前,慕容離亭在韓雁聲的別苑舉行桃花宴,馬中丞的兒子馬徽不就是因為這個,給司徒家的四少爺司徒竼吃了排頭麼?
司徒曜在御史臺的日子不會好過,這是昌隆帝早就料定的。
他也想借著馬中丞的手“整治”司徒曜一番,讓他改一改性子,以求將來能堪大用。
本以為這個“整治”的過程雖不至於太過漫長,但半年的時間還是需要的。
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司徒曜就出息了?
他用聽不出喜怒的語氣道:“大宋的官員中沒有鉅貪,這一點朕非常自信。
可要那些個蛀蟲,各個衙門都不缺。
司徒曜為何別偏偏就盯上楊憲了?”
趙重熙自是不能把司徒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