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盧氏的話,司徒惲端著茶盞的手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擰著濃眉道:“六丫頭竟肯說話了?”
盧氏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六丫頭也是他們嫡親的孫女,她肯說話不管於她自己還是整個國公府都是件大好事。
老頭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司徒惲忙解釋道:“夫人誤會了,為夫只是覺得六丫頭突然肯開口說話,總得有個原因吧?”
如果不是礙於對方是自己的丈夫,盧氏真恨不能端起手邊的茶水潑他一臉。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事發時老頭子雖然也不在府裡,但她絕不相信他會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壓了壓心裡的怒火,盧氏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六丫頭打小兒就聰慧,這次多半是被她母親的事情刺激了,知道一味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才……”
她話語中並沒有提及半個“莫”字,但司徒惲腦子又不笨,怎會聽不出她意有所指。
女人始終是女人,真不能指望她們能有什麼大局觀!
都快做曾祖母的人了,居然還在爭風吃醋!
他把茶盞放在案几上:“夫人,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起子刁奴膽子大得很,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咱們該慶幸阮氏沒有大礙,否則……阮大猷那人你是知道的,不把咱們一家人生吞活剝了才怪!
但一碼歸一碼,事後刁奴們胡亂攀咬的話如何能信?”
盧氏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老頭子說這些話難道不屈心?他這是公然偏袒那莫氏!
可目前自己除了忍,真是奈何不了那老賤人。
大燕平西侯府已經不復存在,她也再不是從前那個嬌養的貴女,而是一個沒有了孃家,沒有了靠山的婦人。
而那莫氏……
她緊了緊拳頭:“妾身並沒有相信,所以才把她們打發乾淨了,以免留下後患。”
司徒惲捋了捋頜下的長鬚:“六丫頭願意開口說話的確是件大好事,只是今後她的教養夫人還得多費心,阮氏始終是差了點意思。
還有阿照的婚事,既然已經有了打算就抓緊些,畢竟她的年紀實在拖不起了。”
提起小女兒的婚事盧氏又是一陣頭痛。
但她知道這種事情根本指不上老頭子,只能應道:“妾身明白的。”
司徒惲滿意地點點頭:“另外,篌哥兒那邊也要多關心,那孩子小小年紀就入了聖上的眼,又很得阮大猷喜歡,將來的前程一定錯不了。
始終都是咱們嫡親的孫兒,絕不能讓他忘了自己姓什麼。”
盧氏道:“老爺放心,篌哥兒是個面硬心軟的孩子,他不會的。”
司徒惲站起身抖了抖衣袍:“為夫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陪夫人說話了。
今時不同往日,阮氏已經是一品襄國夫人,夫人把她今後的生活儘量安排得周到些。”
盧氏站起身道:“老爺也要多注意休息,妾身就不送你了。”
※※※※
六姑娘又能說話了。
這個訊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國公府。
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司徒筱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完了。
司徒箜會說話,就意味著自己之前說她是小啞巴的話是在撒謊。
雖然貴女們湊在一起總是謊話多過實話,但偏偏所有的人都認為誠實是衡量一名貴女優秀與否的重要條件之一。
說白了就是撒謊可以,但千萬不能被人抓住小辮子。
可她明明不是故意的,說那些話的時候卻被好些貴女聽了個清清楚楚,想賴都賴不掉。
今後她不僅會被貴女們當做一個愛撒謊的人,甚至還會被貴婦們質疑她的人品。
還百年世家的長房嫡女呢,淨做些不長腦子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六月就滿了十三歲,母親已經開始給她相看親事了。
可但凡像點樣子的人家,誰會願意娶一名公開詆譭自家堂妹的女孩子做兒媳?
司徒筱越想越絕望,撲在床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而她的父母,成國公府的世子司徒昌和世子夫人韋氏,此時正在正房內室中大眼瞪小眼。
司徒昌很不理解向來都很聰明的妻子為何突然之間就糊塗了。
這座府邸中的確有人幾十年間不斷地在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