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未曦後悔之餘,心下不免又有些狐疑。
雖然互稱表姐妹,其實她同沈淑秀沒有分毫的血緣關係,她們只是略微沾了點邊的姻親而已。
但兩府的交情是從她們的母親那一輩就開始的,加之兩人從小几乎是一起長大的,對彼此的性情都非常瞭解。
阿秀的確有心高氣傲看不起人的毛病,卻並不是莽撞的性子,更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何況這一次的事情同沈家根本毫無干係,她想不明白今日阿秀為什麼要這麼衝動。
沈家如今聖眷正隆。
阿秀的祖父沈秉忠沈大人剛被擢升為正二品尚書右丞,已是大宋的幾位副相之一,可謂權柄在握春風得意。
還有去年選秀入宮的沈家大姑娘,近來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在聖上面前很是露了幾次臉,已經由才人晉位為貴人。
可即便是沈大人和沈貴人綁在一起,在聖上心目中也絕對及不上替他開疆拓土的阮大將軍重要。
阿秀今日這般挑釁司徒三夫人,究竟是何用意?
可惜沈淑秀對她再一次的輕斥充耳不聞,只用那對漂亮的眸子斜睨著乖巧地站在阮棉棉身側,滿身都是黑灰的鳳凰兒。
對於這樣的目光,鳳凰兒完全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如果這都有用的話,她上輩子何必耗費那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籌謀?
直接用目光把仇家殺死豈不簡便!
她此刻的想法其實同左未曦差不太多。
沈淑秀的身份背景她雖然一無所知,但也覺得這女孩子今日的表現有些蹊蹺。
高門貴女並非個個聰明絕頂,但蠢笨如豬的也是極為罕見。
連普通的佃戶們都知道拉阮大將軍做靠山,可想而知他在大宋的地位有多高,權柄有多重。
皇帝將來能不能容得下他另說,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包括那些勳貴和高官在內,大宋絕對沒有人敢主動招惹他。
所以,怎麼看也不像是笨蛋的沈淑秀今日這般做派,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相比於兩個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思都極為細膩而複雜的女孩子,阮棉棉的心裡可沒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她純粹就是被沈淑秀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氣笑了。
本來她想著自己好歹也是當了“娘”的人,不好和同“女兒”年齡相仿的小屁孩斤斤計較。
不就是眼睛安在頭頂上麼,反正自己個子足夠高,照樣可以俯視她。
沒想到自己以禮相待,對方卻越發蹬鼻子上臉,直接把她阮棉棉當軟柿子捏!
今天要不讓她吃些教訓,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姓“阮”?!
左未曦見勢不妙,趕緊出言解釋:“司徒三夫人,今日求見您的人乃是小女,淑秀妹妹只是作陪的……我們年紀小不懂事兒,您別同我們一般見識。”
阮棉棉對她印象不錯,而且之前也聽鳳凰兒說過她的身世,心裡難免生出幾分同情。
因此聲音也不由得放柔和了些:“左姑娘有話直說。”
左未曦道:“既如此,小女便直言了。請問夫人,您是如何得到附近這兩座田莊地契的?”
阮棉棉瞟了鳳凰兒一眼,果然她們之前分析的一點沒錯。
像安定侯府和勇義侯府這樣的人家是不太可能賣地賣田莊的,這裡面一定另有隱情。
但她那一**著惡人賣田莊的事情本就好說不好聽,尤其是當著沈淑秀的面絕對不能提及。
況且正如小鳳凰所言,田莊不是不可以物歸原主,但也不能白白送還。
她們又不是聖母,忙活了這麼久總不能半點好處都得不著。
見鳳凰兒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阮棉棉只好輕咳了一聲道:“自然是從別人的手裡買的。”
“買的?”左未曦的臉色有些發白。
十粒金瓜子買兩座擁有上千畝田地的田莊,司徒三夫人真是敢做就不怕說。
看來自己今日要想達到目的絕非易事。
流言果然只是流言,這人哪裡像是個草包,分明就是個頗有心機和手段的女人,自己必須小心應對。
她思忖了片刻後又道:“那……這兩座田莊您如今願意出手麼?”
阮棉棉道:“左姑娘,你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左未曦皺著眉頭道:“三夫人的意思是……”
阮棉棉嗤笑道:“左姑娘,您該不會是把自己之前同佃戶們簽訂的收購契約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