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帝陪慕蓉曉芙用過午膳,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後,他才回了御書房。
孰料他才剛在龍書案後坐下,見午沒有處理完的那堆奏摺多了一封書信。
昌隆帝挑了挑眉,指著那書通道:“大吳,這是怎麼回事兒?”
吳公公方才剛伺候他用了午膳,哪裡知曉御書房裡發生了什麼事,忙把方才在這裡值守的小太監喚來。
那小太監躬身道:“回聖,這是來自燕國的信件,是書侍郎劉大人方才遞進來的,面還蓋有燕國的國璽。”
其實最後一句話都是多餘,透過書省遞到皇帝跟前的燕國信件,只可能出自燕帝之手。
“燕帝寫給朕的信?”昌隆帝伸手把那封信拿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信封的幾個字。
他曾經臨摹過燕國安肅帝的字,因此一眼便看出信封的字絕不是安肅帝的。
歘地一聲,昌隆帝乾淨利索地撕開信封,把信箋取出來抖開。
“哈哈……”
剛看了幾個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渾然沒有注意那信封已經滑落在地。
吳公公和那小太監面面相覷。
燕帝給聖寫信也不是第一次了。
從前倒是聽聖誇過幾次他的字寫得漂亮,但似今日這樣的笑聲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吳公公伺候昌隆帝幾十年,膽子自然那小太監大得多。
他揮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這才緩步走到龍書案旁,把掉落在地的信封拾了起來:“聖……”
昌隆帝的笑容漸漸淡了:“大吳,方才朕對德妃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吳公公忙道:“是,奴才全都聽見了。只不知聖指的是哪一句。”
昌隆帝把信箋扔到他面前:“這封信並非燕帝所書,而是卓太后親筆。”
吳公公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卓太后這是……
一國太后給他國皇帝寫信已經是逾矩,隨便動用國璽,那等同於篡位了!
他哪裡敢去看信的內容,忙道:“燕帝本是卓太后一手推去的,他登基之後,燕國朝政也一直都由卓太后把持。
那一年要不是咱長孫殿下出手,燕國恐怕早姓卓了,又何須等到今日。”
昌隆帝冷哼道:“年輕人行事是不夠狠辣。要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趁著好時機把敵人踩死,遲早必遭她反噬。”
吳公公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聖所說的年輕人,指的並不是長孫殿下,而是燕國的那位離亭世子。
敵人,自然是那卓太后。
可他伺候聖幾十年,對卓太后這個人並不陌生。
幾十年前,她不過是一名燕國渭州府普通商戶家的姑娘。
因為父兄得罪了人,卓家的生意一落千丈,險些連飯都沒得吃。
若非元后娘娘及時拉了卓家一把,後來又動用了不少的銀錢和左家的人脈把她塞到了延平帝身邊,做了一名皇子侍妾。
元后娘娘怎麼想的他不清楚,但聖卻一直都看不那卓太后。
做侍妾的時候不懂爭寵,被皇子妃和側妃侍妾們擠兌得只能住在皇子府最偏僻的角落,甚至於當時還是一名普通皇子的延平帝都險些把她給忘了。
因為無寵,自然也沒有子嗣。
連他這樣身份卑微的奴才都知道,卓家姑娘已經是一顆廢棋,元后娘娘投入的那些銀錢和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可自從燕國端康帝駕崩,情勢突然急轉直下。
廢棋一夜之間變成了殺招,在角落裡乾耗了很多年的女人,搖身一變成了延平帝最在乎的女人。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有本事扶持安肅帝登皇位,自己把持朝政長達十數年。
當然,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元后娘娘薨逝之後。
卓太后再有本事再能幹,娘娘也看不見了。
昌隆帝又把信箋拿起來看了一遍:“大吳,你方才在想什麼?”
吳公公不敢隱瞞,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奴才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人的『性』情真的會突然之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雖然奴才沒有親眼見過卓太后,但她的事情也聽聖和元后娘娘說過許多,那般懦弱膽小的一個女人,哪裡來的本事把持朝政?”
“是啊……”昌隆帝顯得有些疲憊,整個靠在了龍椅的後背。
方才在重熙面前他說過,卓太后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