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憲也是世家子弟,幼時甚至還在司徒家的家學裡念過書,算是與司徒曜做過幾年同窗。
但他那時的樣貌和性情都和如今完全不同。
這一點從司徒三爺那一年在晉州,閒極無聊時偷偷畫的那兩幅小像中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是滿臉橫肉的霸道小胖子,另一個是留有髭鬚的冷硬中年男人。
司徒三爺能一眼看出夏司憲身上的變化,卻並不知曉這些變化的緣由。
其實原因也不算複雜。
就在成國公府離開燕國後不久,夏府也遭遇了巨大的變故。
幾乎是一夜之間,夏司憲就從一名嬌生慣養蠻橫霸道的小少爺,成為了一名衣食無著的孤苦少年。
如果不是楚王慕容緋慧眼識珠,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並且將他推薦到當時的刑部尚書門下,他甚至連步入官場都資格都沒有。
三年前去晉州查案,夏司憲和燕國那位大理寺卿林望一樣,一開始並沒有把趙重熙放在眼裡。
十六歲的少年郎,年輕單純待人誠懇,除卻身份之外,和尋常的少年也沒有多少區別。
說是前來晉州查案,其實不過是藉著查案的名頭給自己鍍一層金,以便儘早在朝堂中站穩腳跟。
否則宋帝為何會選擇司徒曜那樣的人做他的副手?
然而,直到那一日壽宴對峙,所有的人才算是看清楚了這位宋國皇長孫的真面目。
所以如今的夏司憲一點也不敢小覷趙重熙,對他的態度十分恭敬。
只聽他壓低聲音道:“長孫殿下,您和離亭世子交情匪淺,想來應該知曉下官同楚王府的關係。”
趙重熙挑了挑眉:“夏大人是想告訴我,你如今乃是假意投靠卓太后,實則依舊是站在楚王府一邊的?”
夏司憲道:“殿下玩笑了,下官雖然蒙楚王恩賞提攜,但向來只忠於大燕皇帝。”
趙重熙哪裡有閒心聽他扯這些,冷聲道:“夏大人是什麼樣的人同我沒有分毫關係,既然提起南疆,那便只說南疆之事。”
“是,是,請殿下勿怪。”夏司憲訕訕道:“非是下官喜歡東拉西扯,實在是楚王府同南疆淵源頗深,如若不是下官偶然得知,絕不會知曉此等秘辛。”
“楚王府和南疆淵源頗深?”趙重熙重複了一句,似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夏司憲道:“楚王府的老太妃,也就是楚王的生母,與南疆的王后乃是嫡親姐妹。”
“竟有此事?”趙重熙目光微閃。
“下官如何敢欺哄殿下,這件事情是楚王府的秘密,就連大燕皇帝和卓太后都不知曉。”
“既是如此重要的秘密,你今日為何要與我說?”
“殿下。”夏司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下官不敢自詡忠誠,但對離亭世子的人品深信不疑,他就不會做出那等禽獸都不如的惡事。
雖然下官目前也不知曉世子爺的下落,但南疆此次動亂實在來得太過湊巧,由不得下官不生疑。
下官位卑言輕,身邊也無有得用的人手,因此只能把這個秘密告知殿下,希望您能伸手幫世子爺一把。”
趙重熙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扶了他一把:“夏大人不必如此,這件事情牽扯甚廣,咱們還是從長計較。”
夏司憲見他沒有把話說死,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趙重熙卻淡淡一笑:“南疆與宋燕皆是鄰國,一旦發生動亂,兩國誰都別想獨善其身。
不瞞夏大人,我本來是打算親自去一趟的,無奈京裡有些事務實在脫不開身,只得作罷。
但不管離亭世子是否與此次動亂有關,我都會盡快查出他的下落。”
夏司憲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再次表示了感謝。
離開會同館後,趙重熙又去了成國公府。
鳳凰兒的馬車早已經在三房大門外等候多時。
趙重熙下了馬,將馬韁扔給門房後,他輕輕一躍就上了馬車。
史可奈一抖馬韁,馬車朝巷口緩緩駛去。
鳳凰兒從紅翡手裡接過熱帕子遞給趙重熙:“到底有什麼要緊事,竟這般著急去左姐姐家?”
趙重熙擦了擦手,這才道:“南疆動亂,皇祖父有意讓荀朗和塗浚去一趟。”
鳳凰兒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什麼?聖上要讓荀朗一起去?”
趙重熙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小曦,其實我也一樣,畢竟她再有幾個月便要生產,身邊又沒有長輩,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