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何故生這麼大氣?” 賀寧洲垂眸,即便是跪著可神色如常,依舊帶著寬厚的淡笑。 “你還好意思問?”顏太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哀家問你,這賀寧玉是不是在城門口劫了囚車?私放犯人究竟意欲何為?還過往甚密……” “太后容稟,這過往甚密完全是子虛烏有。” 賀寧洲抬頭恭恭敬敬的看著上位,淡聲開口:“寧玉他此前夜觀天象,後又去乾元寺求籤禮佛,皆是因為這天狼星西沉尾帶紅光,唯恐給鄢國帶來什麼禍端,這才匆匆趕去了城門。” 賀寧玉的星象算卦從未有過出錯。 而他去乾元寺禮佛的事情,顏太后也有所耳聞,可這僅憑片面之詞並不能讓她相信賀寧玉此舉並沒有什麼禍心。 “太后,這藺少將軍的生辰八字不容作假,命星恰落天狼星末,天狼為兇,若是貿然帶進宮來衝撞了陛下和太后,那才真是得不償失。”賀寧洲眸光閃了閃,誠懇說著。 然後故意頓了頓,給顏太后思量的時間。 注意到顏太后皺眉的小動作,這才面露無奈之色: “寧玉命星在東南,恰好為星象孤矢的第九顆星,這孤矢星如一把拉開的弓箭,用於威懾天狼最好不過,所以他才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將人關在了賀府。” “太后、陛下儘管放心,微臣願用身家性命作保,這賀府絕對會佈置成鐵桶一塊,讓藺少將軍無計可施,好好作為質子過活……” 言下之意— — 賀府守衛森嚴,這藺子川輕易離不開,而外面人也輕易進不去。 “陛下你聽聽,這還像話嗎?”顏太后如何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如果賀府並非守衛森嚴,賀家這兩子她又豈會容他們留到今日? “母后息怒,賀寧玉此舉雖有冒失,可他本心也是為了鄢國。而且母后曾多次教導兒臣,這為君者要賞罰分明,為臣者要擔君之憂,別因為賀寧玉的莽撞而氣壞了鳳體才是……” 容梓君借坡下驢,打了一手的好太極。 明面上全都是為太后著想的一副孝子心腸,實則卻是在為賀寧玉開脫。 “他都多大人了,冒失?莽撞?他的年紀換成別家公子都是可以成家的了,只有他,處處忤逆聖意裝神弄鬼。陛下,你再這麼縱著他,豈不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 顏太后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打定了主意要定出個罪過來。 容梓君眉頭皺了皺,低聲開口:“母后說的極是,這賀寧玉此舉雖為好心卻也是在百姓面前出了紕漏。依朕看,不如這樣,賀寧管教有失,罰奉半年,賀寧玉未及時上報,罰他禁閉三月如何?” “微臣領旨!” 賀寧洲聞言,當即彎腰叩首。 此舉直接將這口頭之言變成了陛下口諭,鑽了金口一開便無所更改的漏子,兩人這麼一唱一和的,等於是將顏太后架在了半空,不應允都不行。 “既然陛下已有決斷,哀家也無話可說。” 顏太后就像是嚥了一隻蒼蠅般的黑著臉,冷叱道:“既然有罪都該罰,那藺子川呢?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未免旁人看著有樣學樣……” 她的意思也很明確。 既然陛下打定主意要護著這賀家兄弟,那總歸要拿個人開刀才行,不然當眾劫囚的事情如此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以後人人效仿豈不是亂成了一鍋粥? 容梓君看了看賀寧洲。 後者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貿然出頭幫腔。 緊接著賀寧洲跪在地上頓首道:“太后仁心,體恤民情,所言極是。可這藺少將軍不通鄢國律法,不如就罰他抄寫鄢國律例二十遍,免得日後再犯。” “丞相治國,處罰竟如此簡單?”顏太后揚起手差點將桌子上的茶杯給掀了出去。 賀寧洲恭敬開口:“太后有所不知,這藺少將軍傳言不喜文墨,素來只與刀槍打交道,再加上他上過戰場皮糙肉厚的,您若是要杖責也不過就躺上個小半天,可若是讓他拿筆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那可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此話當真?” “微臣不敢虛言欺瞞太后,不如太后定個期限,微臣到時候將他抄寫的律例送來,是否通曉筆墨一看便知。如有欺瞞,罪上加罪,太后屆時要打要殺也就有了出師之名。” 賀寧洲給顏太后遞了個臺階。 畢竟藺子川剛來都城,鄢國對外也要彰顯容人之度。 若是才來一天就因為被帶走而受了重罰,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 “既然賀相都這麼說了,那就罰他跪抄律例二十遍,兩天時間拿來給哀家,再有差池那可就由著哀家處置了。” “微臣謹遵懿旨,太后聖明。” 隨著賀寧洲的叩首領命,這事也算是翻了篇。 拜謝之後轉身退了出去,在殿外候著,賀寧洲側身看向金碧輝煌的屋簷外的天空,餘光則落在了後殿的方向。 顏太后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女,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沒有隨侍在身側,宮女青藍色衣裙的裙襬卻出現在通往後殿的屏風一角,說明後殿藏了人。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