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金魚兒其實並不很傻,只是不大靈泛罷了。可雖說木訥些,但人家鍋頭灶尾、田頭地尾的活計都能上手。居家過日子的,這就足夠了。要那麼機靈活泛做什麼,等著亂家嗎?
這麼一說,好些人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也就沒刺兒好挑了。只想著顧家人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麼樣的德,竟這樣好造化。
又有家中有適齡小子的,不免後悔。早知道有這麼些好處,就是娶了金魚兒又何妨,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得上過日子更為緊要的。
可有些就是見不得旁人碗裡的米湯稠,撇了撇嘴,“人這一輩子,福壽都是有定數的,就是那些個大宅門裡的少爺小姐們也沒有說是能十全十美的。福運太盛,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就像這顧家,原本有個傻閨女,旁的上頭出挑些也不妨。可現如今這傻閨女都有了這樣好的運道,可顧家依舊紅紅火火的,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的。
這話一出,好些人都是一怔,還真是自來沒有想到這上頭的。
有些人皺了皺眉,知道這是眼紅了,也不搭腔。可也有一干小人,尤其是素來和顧家不睦的都暗自稱願,不禁嘲諷了起來,又搬了凳子坐等看顧家的好戲。
可閒時磕嗑牙還罷了,這會子大年下的,泰半人家都忙的腳不沾地的,哪有那許多閒工夫盯著旁人家的是非的,所以說著說著也就淡了。
而自打金魚兒出了事兒,那些個流言蜚語的顧家人已是聽成家常便飯了,自然不予理會的。
況且顧家的族親多姻親也不少,這家兩斤紅糖,那家一屜饅頭的。還有陶家、杜家、蔣家這幾家都要親自登門拜賀的,老酒也是少不了的。七七八八的一算下來,光是這年禮就得用車裝了。再用陶氏的話,光是置辦年禮,就要去掉半條命了。
今年和往年一樣,蔣氏依舊給陶氏打下手。不過這回卻又同往年不一樣,若擱在以往,蔣氏肯定是要使出十八般武器來給自己增光添彩,好叫帶去孃家的年禮強過其他姊妹一頭的。
可今年蔣氏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些上,只一心巴望著門外,盼著兩位新女婿的年禮。
按著規矩,既是互換庚帖訂了親,婚姻關係也就成立了,男女雙方自然就可以互通慶弔了。所以每逢四時八節,岳父岳母壽誕,毛腳女婿都得帶著年禮登門拜賀,還得帶給未婚妻少量的衣物衣料,俗稱“追節”。自然,女方也是得回贈禮物的。
而這四時八節中又以春節為重,再加上又是訂親後的頭一年,自是重中之重的。
別說蔣氏了,就是家裡頭上上下下都是在盼著的。
只蔣氏又和旁人不同,她是一心指望著羅家來的年禮能再壓過錢家一頭的。
可連蔣氏自己都不知道她最近這些時日的運道怎麼會這樣好,不管求什麼,竟都是能心想事成的。
就說這回的年禮吧,雖說錢家也來了兩瓶老酒、兩斤紅糖、一對花饃、紅肉兩吊,外加兩件衣料,和羅家來的一模一樣。可羅家來的花饃卻比錢家的精緻花哨,衣料雖都是土綿布,可羅家來的尺幅卻比錢家的大。
看的蔣氏得意到不行,一陣風似得刮進了金魚兒屋裡,添油加醋的告訴金魚兒知道。
蕭颯雖不滿蔣氏拿金魚兒作伐子去給顧錦鯉添堵,可對於羅稻葵的事兒她還是上心的。豎著耳朵聽著,又攛掇著金魚兒出去看一眼,哪怕一眼都行。
“你就不想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若說不想,好像也不是。可若說想,她還真是沒想過,金魚兒的心就“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了。
可沒一會兒的功夫,蔣氏又悄手悄腳的竄了進來,滿臉喜色的拽著金魚兒就急衝衝的要往外走,“四妹妹,你二哥叫我陪你去看眼四妹夫。”
金魚兒就傻了,蔣氏一拽沒拽動,忙放緩了腳步,朝金魚兒笑道:“這是爹爹大伯和你二哥的意思呢,說是叫你看眼女婿。”又悄聲告訴金魚兒,“這也是常事兒了,想當年我也是在門縫後頭瞧過你二哥的。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被人發現的。”
然後就生拖硬拽的拉了金魚兒躲到了門後,自己瞅準方位瞅準人後趕緊讓位指揮金魚兒張望。
都到了這一步了,金魚兒咬咬牙偏了偏頭,隨後臉就似火燒了。
第 058 章 良人
蕭颯看著小臉紅的都快滴血了的金魚兒,半邊臉頰都開始抽抽了。
不就一個愣頭青麼,至於麼!
不過轉眼一想金魚兒長到這麼大,好似就從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