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碩被問得渾身冒冷汗,手足冰冷,哪裡還有心思去跟母親說如何節流?
不怪兆佳氏難受,之前操心兩個兒子的親事,別的還沒太在意。等親事敲定,親戚朋友往來每每提起地都是庶子曹項後,她的心裡就很是不對味兒。
要不是曹碩臨時身子不適,曹項哪裡去弄這好名聲去?
能得到考官大人的賞識,做太學生,這不都是佔了哥哥的光?
要是哥倆兒都進國子監還好說,卻偏偏只舉薦一個,這般分出低矮高下來,不是挑唆兄弟不和麼?
每每想到此處,兆佳氏在心裡便將那多事的考官念叨了好幾遭。唯一算是好的是,學堂裡管飯不說,每月還貼補一兩銀錢。
曹頌身上有了爵,如今又當差,有了俸祿這不必說。曹碩今年十六,也算成丁了,在八旗佐領那邊報備,每月有二兩銀子。
雖說不是見天的山珍海味,但是她那邊也夠嚼用,不再為銀錢發愁……
天氣漸漸冷了,漸漸地起了西北風,街頭的樹葉被刮地差不多都落了,顯出幾分蕭瑟。
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初瑜已經使人尋了大毛衣服出來,給曹換上。曹見天氣越發嚴寒,心裡算著父母到京的時日,也有些放心不下。
天氣這樣冷,運河已經結冰,中途要換馬車行進、畢竟北上那幾口,老的老,小的小,要是不慣冬寒,再折騰出病來。
早在使曹方南下時,曹就特意囑咐過,將要進京時,提前三兩天使人快馬往京裡送信。這樣,曹也能出京去迎接。
十月十八日打江寧啟程,這至今也一個來月了,曹怎麼能不心急如焚?真真是殷殷切切地期待,想著家人團圓那一天。
江南曹家,已經成為往事。
不止曹心急,就是曹家在京地親朋故舊,也都算著曹寅夫婦進京的日子。
曹家父子二人,同朝為官不說,還都是堂官,這也算是顯赫。不管是遠的,還是近地,對曹家都比原來熱絡三分。
曹不過是蔭父祖的榮光,受到皇帝恩寵的年輕人;曹寅卻是不同,那是實打實的帝王心腹、御前老臣。
父子之間,分量不可同日而語。
曹進京七、八年,漸漸躍居高位,是見慣別人的奉承的。雖說自己個兒曉得只是佔了身份的便宜,面上也份外謙遜,但是骨子裡多少有些傲氣。
有的時候,對於權貴往來。朝廷傾軋。他只冷眼旁觀,當笑話看。
如今,父親將要進京,見了別人地熱絡,他才曉得自己安逸日子過地,有些膚淺了。雖說他年紀輕輕,位居從三品,也算高位。但在那些權貴眼中,也算不得什麼。
不說別地,就說侍衛處那邊,二十多歲為二等侍衛甚至是一等侍衛地,也大有人在,品級並不比曹眼下差多少。
曹並不太在乎這個名利上的東西,所以對於別人高看曹寅,也沒什麼不平的。
對於突然出現的那些個世伯、世叔們。不管在朝廷中的品級高低,曹便也都恭敬,待之以禮,不失分寸。
那些老爺子原以為曹年紀輕輕。就娶了皇家郡主,又身居高位,是少年狂妄之人。沒想到他會如此謙卑。
這詫異過後,這些老人家不得不心裡感嘆一句:“東亭有子如此,曹家後繼有人矣!”
不過是人情往來罷了,曹除了感慨父親人脈廣、熟人多之外,心裡也有些奇怪。
要知道,早年曹寅在京城時,也曾帶著他往各家應酬,那個時候為何不少“世交”都不得見?
因這個疑惑。他還專門請教了莊先生。
莊先生道:“還能有什麼緣故?昔日老大人在江南為官。就算是再顯赫,又同京裡的這些人家有什麼瓜葛?這自古以來。只有外官拉攏京官的,哪裡有京官拉攏外官的?加上京官清貧,應付京城這邊地應酬已經是不容易,哪裡還顧得上已經離京的昔日故交?老大人待人雖溫煦,卻是有傲骨之人,見對方斷了往來,自是不會主動上門去應酬。一來二去,就斷了交情也是有的。如今老大人進京,曹家這是要在京城生根了,你們父子又都顯赫,那些人自然又從新往來。”
世之常情罷了,曹聽了,一笑了之。
這個現交先用的人情,不過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還是等父親來後再說。
轉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三。
在當日的朝廷邸報上,曹看到一則訊息,“裁山東東兗道缺,其所屬州縣事務、統歸兗州、東昌、兩府管理”。
之前關於“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