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蔣堅舉著佟國瓏地令箭,就能讓百姓放下武器,重返家園。
這世道也是奇怪,像佟國瓏這樣的好官,本當受到重用與提拔才是,卻是正好相反。
他的清廉,正好映襯著別人的貪鄙;他的得人心,對比著他人的失道。
其中,原太原知府趙鳳詔就將佟國瓏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趙鳳詔同京裡的父親尚書趙申喬通了音訊,使人將佟國瓏彈劾了。
這其中,也有試探佟家族人之意。
佟家,正是偃旗息鼓,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對於一個尋常地族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早年,京裡有句老話,“佟半朝,郎一窩,數來數去,沒有索家多”,說的就是康熙三位皇后孃家的赫赫權勢。
其中的“佟半朝”,說的就是先後出了兩代皇后地佟圖賴家族;郎,是開國元勳額亦都的紐祜祿家族;最後這個“索”,就是康熙元后所在的索額圖家族。
三家都是後族,也都是勳貴世家,子弟遍佈朝野,亦是顯赫無比。
結果,又是如何?
其中最為顯赫的索額圖家族,翻手覆手不可期,經年間灰飛湮滅。在軍中最有實權的紐祜祿家族,也相繼有子弟被明升實降。
佟家卻是佔了大便宜,除了是康熙的妻族外,還是母族。加上佟家子弟,多在文官任上,並不讓皇帝覺得礙眼,反而受到的打壓最小。
繞是如此,佟家眾人也不敢再招搖,生怕步索額圖家族後塵。
趙申喬父子見佟家沒有動靜,就越發膽大,動了手腳,將佟國瓏誣了個罪名給罷免了。
換做其他地方,百姓無力,最多不過是抹抹眼淚,送把萬民傘什麼地;澤州卻是不同。
這裡不能說是富甲天下,也是中原數一數二富庶之地。豪商遍地,“非數十萬不稱富”。
這些商賈富紳。被歷任的官員盤剝的狠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清官。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其被罷免?
“鳴鐘鼓罷市”不說,還有不少人要進京叩閽。
事情鬧的大了,這才使得真相大白,佟國瓏也得以留任。
莊先生對曹提起此事時,喟嘆不已。認為是那位“智俠”幕友的手筆。
不靠佟家,單靠百姓的力量,還佟國瓏清白,看似勝了,實是敗了,佟國瓏的仕途怕是終到知州任上。
按照《大清律》,凡漢人三十以上集會者,以謀反罪論處斬。集會。聚眾,罷市,都是國法不容地。
不管是商人百姓罷市挽留也好,還是去臨汾招撫也罷,這“民心”邀地多了。使得朝廷的立場很尷尬,佟國瓏自然是犯了為官者地大忌。
“忠君愛民”、“忠君愛民”,這“忠君”要擱在“愛民”之前,這官兒才能做得長久;否則的話,對的也是錯的,錯的更是錯地,這下場也就好不了了。
這幾天。莊先生與曹寅也在為曹尋找名幕。
卻是時間緊迫,而京城幕僚多是紹興師爺。
他們相互勾連,牽扯太多。莊先生與曹寅的意思,為了省得日後麻煩,不請紹興師爺。這尋覓了幾天,才找了一個精通錢糧,一個專攻書啟的。刑名等其他方面的卻是空缺。
曹早年去外沂州任守道時。也曾用過幕僚。兩位是江寧曹家用過的故人,剩下兩位是遊學山東的舉子。
當時。有莊先生為他統籌,也不用他費心。
這次曹去內務府任職,莊先生卻是不宜出面的。
年齡大了,不願去衙門坐班是一回事兒;心裡有所忌諱,怕遇到故人也是原因之一。
這賓幕相處之道,莊先生不用教,也曉得曹頗有古人之風,向來敬重長者。其他的,莊先生卻是不厭其煩地嘮叨了幾日。
無非是衙門大了,上下是非多了,幕僚、幕友地重要性。既是依靠他們,分擔自己的差事;也要提防他們,省得被其欺瞞。
“用人不疑”這話,只能嘴上說說,心裡還當有數才是。
別的不說,這賓主想得,關係良好,卻是幕僚好心辦壞事,斷送了東翁前程的,也是有的。
他給曹舉地例子,就是眼前這位山西名幕蔣堅。其中也有提點曹之意,省得他跟佟國瓏似的,分不清“忠君”、“愛民”誰前誰後。
曹聽了,卻是也只能跟著喟嘆一聲了。
這是什麼世道?
貪官蠹蟲竊居高位,用心辦事的臣子,反而成了過街老鼠一般。蔣堅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