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在聖駕回京後第一次見到康熙,三十那日宮裡雖有賜筵,但是顒曹卻沒有資格去了。即便他還掛著侍衛的銜,侍衛處也沒有通知他赴宴。
曹顒樂得與家人團聚,但是康熙顯然並不這麼看。
他望著地上跪著的曹顒,沉聲道:“朕貶了你的官,你可生怨尤?”
“臣不敢,是臣當差不利,讓皇上失望了。”曹顒見了康熙這番膩歪,心裡已經忍不住想要問候問候康熙的長輩,但是面上仍是老實恭順地回道。
“朕是想護你周全。”康熙的下一句話,卻是帶了幾分真情實意:“少年顯位,未嘗是福氣。”
這些,曹顒心裡有數。
但是他向來是“憨厚”人,就沒必要那麼伶俐了。要不然,一頂“揣測聖心”的帽子下來,他也吃不了丟著走。
他是既帶著幾分感激、又夾著幾分“糊塗”地看了康熙一眼。
康熙被他看得心中一暖,面上越發慈愛,張開嘴剛想好好說給他聽,又放不下帝王的架子,“咳”了一聲,道:“有什麼不清楚的,回去好好問問你父親,往後用心在戶部當差,朕自不會虧了你……”
說是這般說,可是那追命似的催銀子,也讓人受不了啊……
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七百三十七章 坐衙
正月十七。曹顒新官上任第一天。
初瑜早早起了。捧了白雁補服青金石頂戴。服侍著曹顒穿戴上。曹顒對著鏡子瞅了兩眼。嗯。也算是年輕有為。
雖說是得罪人的差事。但是有保舉權彈劾權直奏權。加上上頭直接是皇帝。沒有二層領導。除了應付一個喜怒無常的暮年帝王。不用在看他人臉色。也是自在。
婆子帶著天佑與恒生過來。給曹請早安。
年過完了。小哥倆胖了一圈。肉乎的。從今兒起。他們兩個也休完年假。跟著先生書。
用完早飯。曹顒就出了梧桐院。先到蘭院給父母請了安。隨後就騎馬出門。前往戶部衙門。吏部衙門的手續昨兒就已打發人辦妥當。今兒直接去戶部上班就是。
雖說聖旨昨兒才下,但是戶科衙門的詳情。早已擺在曹顒書案上。
戶科有掌印給事中。滿漢各一人。滿缺正四品。漢缺正七品。給事中滿漢各一人。正七品。筆帖式十五人。滿員的話。這個坐落戶部衙門的“衙中衙”。就十九人。目前並不滿員。掌印給事中只有曹一人。另有給事中陳沂震與常岱。筆帖式十三人。
曹顒原以為像這樣“言官”。都是科班出身。待曉的幾位同僚的簡歷。卻是覺的意外。因為陳沂震與同他一樣。都不是科舉出身。陳沂震是捐官。常岱則恩蔭。
之前掌印給事中 外放的方升任按察使去了。
再說說戶部。諸位堂官也算是曹顒認識的老人。執掌部務的皇阿哥是四阿哥。掌部大學士是原內務府總管馬齊。滿尚書穆和倫、漢尚書趙申喬。侍郎什麼的更換頻繁曹顒倒是不太熟。
趙申喬不過是同殿為臣。穆和倫說起來。卻是曹的老上級。
康熙四十八年。曹顒初入戶部為員外郎時。正趕上穆和倫調過來任尚書。官場上除了“同鄉”“同年”“同窗”這些交情外同僚與上下級也需要維繫。
就說今年正月。曹顒還是往穆和倫府上拜年。還是執了下官之禮。穆和倫也不好受,避開全禮。
所謂戶科衙門。實際上就是戶部門裡面西北角倉庫後的小小的四合院。正房五間。東西廂各三間。倒座門房三間。
真是小巧玲瓏。看灰牆灰瓦的。甚是不起眼。
曹顒進院子時。院子裡剛好有兩筆帖式。雖不認識曹顒,卻是認出他的補服頂戴忙躬身進禮。
曹顒點點頭。算是回禮,帶著蔣堅趙同小滿進了院子。
出仕多年。曹顒也曉的公房的大致結構。到了上房直接進了東屋。
東屋兩間。裡屋是曹顒的辦公之處。靠著東牆。一溜的書櫃。書櫃裡都是些發黃的老書。散發著黴味。南窗戶下。是書案與椅子。因年頭久遠。看著陳舊不堪。北窗戶下一面矮炕。
實沒有官署的威嚴。看著就像是個老夫子的書房。
只有書案正對的牆。掛著的四字橫幅。筆鋒犀利。透出幾分森嚴來。那橫幅從右到左。寫了四個大字“讜言直聲”。
看著也是有些陳舊。卻是康熙的筆。這其中也流露中皇帝對“科道言官”的期許。畢竟。皇帝高坐龍椅之上。居於九重宮闕之中。能看到聽到的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