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恩正愁眉苦臉之際,數十道虹光遠遠地從這邊掠來。
待數十人在華陽宗山門前落下,吳恩才感知到是屠缺、容衍以及諸閥所遣討逆軍的主將,一起趕過來造訪。
說起京畿六閥,這次真是倒黴到極點。
屠氏還好,僅僅是屠缺等少數人隨太子贏丹西進,精英子弟都還留在斬馬嶺、黃麋原以東的薊陽郡,但容氏、熊氏、趙氏三族,數十萬族人已隨二十萬西園軍遷入雁蕩原。
西園軍將卒或許還能從榆城嶺之間的空隙穿插過去,逃回到薊陽郡去,畢竟河西在北線投入的兵馬有限,還沒有辦法將千里綿長的榆城嶺完全封住,而龍驤軍主力都還在秦潼山或秦潼山以東的京畿平原,但容、熊等族數十萬族人怎麼從河西鐵騎的眼鼻子底逃走?
心存同病相憐,吳恩揉了揉生硬的臉頰,強自擠出一絲笑容向前迎過去。
饒是吳恩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屠缺、容衍等人,他內心還是有些忐忑,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曾在朝廷擔任太尉、左丞要職、人望最高的屠缺、容衍二人能站出來力挽狂瀾,繼太子贏丹之後,成為諸閥聯軍新的核心靈魂,統率數百萬兵馬,與龍驤軍、河西鐵騎決殺到底,但另外一方面,他又希望聯軍能早早地衝出重圍,逃離天水郡,這樣天水郡或許還能保證元氣不傷。
只是這一切都只是他一人的奢想。
將屠缺等人讓到紫氣閣中,看著屠缺等人也都是愁容滿面,吳恩心中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紫氣閣中靜默了一會兒,屠缺緩緩開口道:“吳閥,不知道您對陳海所頒傳天下的勸諸閥效忠歸寧帝以御天地大劫書怎麼看?”
吳恩怵然一驚道:“事情才過去多長時間,陳海這賊廝就已經將勸降檄書發出來了,豈非將天下三千餘襲爵宗閥都視若無物?天地大劫又是什麼鬼東西?”
屠缺嘆息了一聲道:“吳閥主未曾見勸降檄書,或許還不知道一些新的勢態……”說著將一紙龍紋帛龍遞給吳恩。
吳恩疑惑地接過來,展目一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良久才臉色慘然地問:“難不成西北域真有天地大劫降世,道禪院數千年來,真就是為守護燕州、抵禦大劫而存在?”
屠缺攤手悽然一笑,說道:“誰知道?或許檄文僅僅只是陳海為確立歸寧帝帝統正朔地位、為道禪院重立道統所尋的藉口而已。”
吳恩與容衍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一方面他們不相信所謂的天地大劫,不相通道禪院傳承十數代,竟然僅僅是為抵禦大劫而存在,另一方面即便西北域真要有慘絕人寰的天地大劫發生,那他們更應該東遷避禍,而是堵在億萬血魔東侵的口子上送死。
紫氣閣的燈火一直到燃到天亮時分才熄滅,眾人商議的結果,就是聯軍將卒與天水郡兵、武藏軍儘可能往橫山一線集結,由天水郡、秦川郡徵調一個月的軍糧,他們爭取在一個月內,殺出重圍,從斬馬嶺東撤。
吳恩與秦川郡華氏當代閥主華勃看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什麼,但能看到彼此眼裡深深的憂慮。
倘若能將河西封堵榆城嶺的兵馬殺潰,數百萬聯軍將卒自然能倉皇東撤,但華陽宗與問情宗的子弟以及天水郡兵與武藏軍將卒,他們數以百萬計的親族都留在秦潼山以西,他們會願意丟棄親族子侄,跟著東撤嗎?
秦潼山幾處隘口被龍驤軍封堵住,時至十一月上旬,北域已經是極寒,數以百萬計的普通平民族人,缺衣少食,是根本不可能從冰天雪地的斬馬嶺撤出去的。
又或許將普通弟子、將卒都拋棄掉,僅僅率千餘精英弟子東撤?
不過,這樣的話,他們跟喪家之犬撤離鶴翔郡的賀蘭劍宗又有什麼區別。
同時有著憂慮的,就是已經將族人遷入雁蕩原的容衍、樊春等人。
他們寧可相信陳海所說是謊言,這樣他們反倒能沒有心理壓力的向新帝效忠了。太子贏丹都已經落入龍驤軍的手裡生死不知,要是沒有哪家宗閥想在這時候自立為帝,那歸寧帝就天然是帝統正朔……
當然,也有人內心心緒激烈,想當男兒當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在他們看來,在御魔血戰中轟轟烈烈的死去,總是好過死於宗閥亂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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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寒冬時節的陽光,已經驅散不了嚴寒,但那點光明總是能帶給人一絲希望。
原化塞城內,魏子牙在潛修靜室中惶急地來回踱著步子,從昨天晚上開始,龍驤軍第四鎮師十數萬將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