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國殃民的大臉,無言以對。
張顯能正站在皇上身後開小差,九五之尊每次批閱奏摺的時候,就是他神遊太空的美好時光。
當然偶爾還要帶點眼色,比如為皇上添杯茶,撤換一下筆墨這些瑣事。
不過今日他剛走神片刻,就有些心神不寧了,因為皇上直接暴怒,奏摺當場被摔了一地。
“姓蔡的竟然敢以死相逼,朕就嘲諷他兩句家裡開燒餅鋪子了,他就跟上吊?怎麼沒吊死,還傳到朕這裡來了。這幾個言官直接罵朕昏庸無道,貶低文人風骨,頭可斷血可流,文人的志氣不能汙衊。那你倒是斷個乾淨啊,不死留口氣做什麼!哪家的文人像他這麼小心眼兒,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這般小肚雞腸,這是逼著朕睡他女兒,做夢!”
皇上手邊擺著幾本奏摺,顯然都是言官直諫的,如今他氣得臉色鐵青,想必摺子裡的話一定非常不好聽。
正如皇上所言,這些言官都被先皇給慣壞了,有什麼就直言勸諫,還當做是一種風潮。
張顯能自然是不敢接話的,偏偏這時候外面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他怕這小太監沒個分寸更加惹惱了皇上,那九五之尊就找到了撒氣桶。
因此張大總管立刻端上茶壺出去,就當是給皇上沏一壺消氣清心茶來。
“何事?”
“大總管,桃貴人說她來賠罪,如果這時候不方便進來,待會兒她再來問問。”小太監苦著一張臉來通傳,外頭那位貴人可真夠難纏的。
張顯能沒說話,只是沉著一張臉。
那位小太監見他這副模樣,立刻哆嗦了兩下,要知道張大總管無論面對多小的主子,都能笑嘻嘻的一張臉,極其討喜,但是在他們這些宮人面前,可是把譜給擺足了。
“主要是桃貴人硬要小的來找您說,還說不讓找皇上。小的這就回了她,不能讓她進來。”小太監苦著臉,腸子都悔青了,他就不該一時心軟被柳蔭給勸服了。
那丫頭如今已經不是龍乾宮的人了,他還給她臉面做什麼。
“回來,等咱家去跟皇上通傳一聲。”張顯能立刻喊住他。
“啊?皇上這會子不是在生氣嗎?桃貴人要是進來,只有受罰的份兒啊。”小太監滿臉疑惑,等到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立刻閉上了嘴,顯然是明白張總管的用意了。
張顯能扯著嘴角笑了笑,笑容看起來溫和極了,但是對面的小太監卻打了個哆嗦。
“咱家去了。”看著張總管一甩拂塵,疾步走進殿內的模樣,小太監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涼了。
“主子,您說咱能進去嗎?”柳蔭站在殿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看緣分。”
柳蔭抽了抽嘴角,這什麼破回答,還不如不開口。
“桃貴人,皇上請您滾進去!”小太監出來之後,低聲通傳了一句,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秦翩翩,心裡已經開始默默地為她祈福了。
這桃貴人明顯是得罪了張大總管,應該還不止一次,所以大總管親自出馬,那皇上的心情就更加糟糕。
“主子!”柳蔭驚呼了一聲,臉上皆是惶恐的神色。
秦翩翩卻扭頭衝她安撫地笑了笑:“我去了,待會兒你便回去休息吧,明兒早上來接我便是。”
柳蔭只覺得她笑得分外好看,但是眼眶卻紅了,也不知道明兒早上來的時候,主子的屍體涼沒涼。
秦翩翩走進內殿的時候,整個殿內寂靜無聲,濃郁的龍涎香不停地往鼻尖裡鑽,像是要傳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披風,還蓬了起來,所以根本沒看見腳下,結果忽然覺得腳底踩到了什麼東西。
立刻後退了一步,才發現一本奏摺橫躺在地上,封頁上印著半個繡花鞋的花紋。
一時之間,大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呵,張顯能,按照大燁朝律例,汙損奏摺,還是當著朕的面兒,該當何罪!”皇上冷笑一聲,很顯然他的心情巨差。
張顯能挺起腰板,輕咳了一聲,立刻揚起聲音道:“汙損奏摺剝光衣服鞭笞十下,情節嚴重者斬立決。藐視皇威,革除職務杖責二十。情節嚴重者,抄家流放。”
張大總管這尖細的聲音一聲聲傳來,讓人頭皮發麻。
特別是“斬立決”這種話說出來之後,震懾力更是直接飆升,讓殿內其他候在一旁的宮人,都忍不住打了個顫。
九五之尊要發怒了,這撒火的物件還正是桃貴人。唉。
秦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