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挨鐵三郎揍的矮漢似乎是見我有些門道的樣子,大為驚異,趕緊上前問道:“這位姑娘,你有辦法救張大哥?”
“或可一試。”剛好我新制成的幾種藥,才過了老鼠試用那關,正需要臨床驗證效果:“將隔壁的屋子打掃乾淨,去買一丈白絹,十支蜜炬,買套新席被給他重新設間潔淨的病房,別隨意讓人進進出出。”
我這話一說完,眾人的面前都有些尷尬,一齊向鐵三郎看去。
鐵三郎手足無措的呆站著:“剛才我砸了太醫署的東西,把錢都賠了,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些連不輪值的時候也只穿著期門衛的鐵甲衣的人,一看就是窮光蛋,怕是連骨頭敲開,都擠不出什麼油水來。
這時候,已被移到榻上的那人卻突然開口:“各位兄弟,你們這些天為張典負債累累,操的心已經夠多了。張典這傷,已然無望,再勞煩諸位兄弟也不過是叫張典心裡多生愧疚,反而不美,這便罷了吧!”
若這病人自己沒有求生意志,又怎麼有醫生施展手段的餘地?我微微皺眉,站在榻前俯視著張典,問道:“張典,你知道天下最難救的病是什麼?最好治的傷又是什麼嗎?”
張典一愕,答不出話來,我自己給出了答案:“天下最難救的病,是心病;天下最好治的傷,是不想死,且有勇氣求生的人的外傷。”
期門軍是宮禁七軍裡地位最低的,裡面的人多是些貧門子弟,韌性要強於羽林郎那般的世家子弟,張典聽到我的話,臉上的神色微動。
我輕扯嘴角,繼道:“若是自己都不想活了,我縱能治你的傷,你也活不了。這便是醫家常言,醫者醫人,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你果然能治我的傷?”張典脫口而出的,依然是懷疑。
我也不惱,淡然一笑,回答:“一半機率,除去你的意志以外,端看你運氣如何。”
張典一時無言,我等了會兒,見幾名期門衛也面面相覷,便一揚眉,道:“我言盡於此,全看你自己決擇,是求生?或求死?”
第七章 訪人
“我求生!”張典過了會兒才回答,然後轉頭對圍在他榻側的鐵三郎等人微笑:“兄弟們,張典又要累你們啦。”
幾名漢子卻哄的一聲笑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說著些“張大哥,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樣的廢話?”“放心吧,以後我會討回來的。”之類的話。
我聽著他們雜亂無章的話,微微一笑,挽高衣袖,將臂上一對錯彩鏤金釧取了下來,放在鐵三郎身邊,道:“拿去吧,我給你一刻時間,務必將我要的東西全部備齊。”
鐵三郎怔了怔,對我一拱手,也不廢話,拿了臂釧便走。
我看到張典和五名軍漢都面色複雜的看著我,知道他們戒心極重,便道:“我並非市恩,你們也別我平白借給你們東西,質那臂釧你們要依照質券之例付我息錢。另外,這兩個月我要在長安九市行醫,此地人流複雜,我一人行走不便,你們替我找個靠得住又熟悉情況的人給我護衛領路。”
我的條件提得苛刻,張典等人的神色卻反而輕鬆了,幾名漢子齊齊答應:“行。”
我點點頭,再看他們一眼,問:“我需要一個手腳利落的人給我遞刀抹汗。其餘的人都出去,替我燒兩鍋滾水。”
眾人頓時愕然,雖然依然留下了一人給我當助手,但他們顯然都不明白這“遞刀抹汗”怎麼也要有專人來做。我開啟醫藥箱,拿出一隻拳頭大的小香鼎,焚好香放到張典頭邊。
我用的香料是老師配製的秘香,以龍腦、杜若、天木等數十種藥物混制,功能鎮痛定神,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張典身體虛弱,那香他只吸了幾口,便睡著了。
但他現在的麻醉程度,還不足以清理這麼多創口。我收了香鼎,又拿起了銀針,在他肩頸處的穴道紮下。
用針炙法刺激穴道,能使人的大腦分泌一種類似於海洛因的自我麻醉激素,配合薰香,就能達到深度麻醉,不會出現手術途中病人突然驚醒,被疼得休克而致死的醫療事故。
等我把麻醉工作做好,鐵三郎也回來了,依照我的吩咐給張典重開了病房,將十根蜜炬點好,提了滾水進屋,把白絹撕成適用的小塊。
室內的燭光雖然不足以支援高精度的手術,但僅是去割除腐肉清洗傷口這樣的外科手術問題卻不大。
我開始還因為久不動手術而手法生疏,處理了兩個傷口以後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覺。蜜炬燒完的時候,終於縫好他左腿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