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如此說,心中大喜,端起酒杯,對他笑道:“伯紀果然沒讓朕失望!朕敬你一杯,汴京交給你,朕總算是放心了!”
李綱一飲而盡,放下酒杯。
又同他說了一些朝中之事,聽他講了講河北軍情。
講著講著,就不免說道了岳飛身上。
他主動提起,我又不能說你別提這個名字,聽他讚賞岳飛,我亦要跟著表示同意。
卻聽他口中,岳飛的名字越來越頻繁,我閉了口,只靜靜的聽他講著,岳飛每次收到我的手札,都如何對眾宣讀。岳飛每次與金兵交鋒,都如何料事如神。岳飛在戰事閒暇之時,又如何彈得兩首曲子。亦有些女子,聽聞岳飛威名,心中仰慕,投懷送抱,他又如何面不改色的拒絕。
聽到他的瑣事,心中五味沉雜,難以辨別其中滋味,只自己愣愣的出神。
卻聽李綱猛然說道:“陛下若此次前去大名府,見到岳飛的話,也勸勸他吧!”
我茫然不解,問道:“勸他什麼?他怎麼了?”
李綱嘆氣道:“自從他從汴京回河北之後,就悶悶不樂的,問他可有心事,他也不說,邀他喝酒,他居然說戒酒了。臣開始不知為何,後來才得知,原來是張相公把人家未婚妻給搶了!這種事情,臣亦不好過問。他向來與陛下親厚,陛下說上一句話,抵得上我等說十句。也是臣愚見,若是因為此事,有誤軍機,那絕非國家之福!”
我聽了這話,不覺呆了。
過了一會,才淡淡的道:“朕此次前去大名府,未必也見得到岳飛。若是見到了,自當寬慰與他,只是,恐怕朕說的話,他也未必會聽……”
李綱笑道:“那決計不會,臣好幾次夜間前去嶽帥的營寨,他都在翻看陛下所賜御札,可見陛下在他心中,非同尋常!”
我抬了頭,蔚藍的天空中,群雁飛過,水中的倒影,亦有著鳥飛過的痕跡。
飛過後,也未留下任何痕跡。
在臨行的前三天,我藉口京中事物,李綱並不熟悉,將秦檜留下,任命為副留守,協同李綱。
秦檜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滿,一言未發,直到我帶著侍衛,太監,出了汴京城的北門,秦檜才鄭重的對我說了一句,陛下保重了!
大名府在開封東北方,過了黃河,直向北走,途中路過岳飛的老家河北相州地界,卻沒時間前去湯陰看上一看,過了相州,折而向東,一天時間,便到了大名府。
大名府的城牆,修建的比汴京差不了多少,宮城亦雄偉,亭臺樓閣,雕樑畫棟,一樣不少。
樞密院的一干人等,基本都搬來此處辦公,劉光世,趙鼎等亦隨行。
我大名府的第二天,張浚便也到了。這些日子他天天幾乎在馬背上度,竟曬的稍稍黑了些,見我來了,他自然是高興萬分,將更加詳細的作戰計劃同我說了,如何調兵,如何配合,如何攔截,諸如此類。
我一一表示贊同,又問了幾句,比如糧草派誰跟上,山東一路進發的都由那些將領,來往如何通訊。
末了,張浚忽然上前一步,對我跪下道:“臣有一事相求,知道此事魯莽,還請陛下恕罪!”
我揚了揚眉,奇道:“德遠怎麼忽然如此?有話只管說!”
張浚這才說道:“此次出征,岳飛所部,乃是主力,只是……”
他說道這裡,就不說了,知道他在等我發問,便配合他問道:“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張浚想了想,道:“只是,岳飛似乎情緒有些不佳,與臣交談,亦多言及山林之樂。臣暗自揣摩,可能是因為覺得陛下處理臣與陳氏之事不公,心頗有怨。臣固有罪,只是還懇請陛下,能親自到岳飛軍中,給予褒獎,以示倚重之意……”
我哼了一聲,甩了袖子,不悅道:“你乾的事,讓朕來給你擦屁股!”
張浚慌忙跪下道:“臣知錯,請陛下恕罪!”
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平身,道:“行了行了,朕前去就是,他現在何處?真定還是河間?”
張浚鬆了一口氣,滿臉喜色看著我,道:“岳飛軍隊,現在真定,陛下如快馬加鞭,不過兩日路程!”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道:“你去寫信,告訴岳飛,朕後日就到!”
在馬背上顛簸的時候,天邊的一抹朝霞,正顯出五彩的流光來,河北沃野千里,卻因數遭兵火,比其它各處,都要荒涼,路上也沒看見兩個人,路過城鎮,看到的乞丐,比其它地方都要多,城樓卻比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