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指頭彈在弟弟還想說三道四的額頭上,冷眸對林佳靜的背影不冷不熱的:“你在背後人家說人閒話,怪不得你姐要說你。她沒教養,你一樣沒教養。”
反過來被哥教訓了一通,陸歡撇撇嘴。
君爺的話被剛遁出門的林佳靜聽見了,待門關上,她站在門口冒了身汗。不知道里面的人還會怎麼說她,心裡惶惶。
住家的樓梯道,只有一盞照明的黃燈,亮在連線兩層樓階梯的中間。
樓道口一陣風打來,在夜裡如水絲的涼意,她抬頭望過去,一眼,望到了佇立在上面一層樓道的背影。
姚家與陸家只隔一層樓。姚子寶,可能不知道是不是吃完飯一個人出來散心,一個人站在樓梯轉折的廊道,憑眺樓外的遠景,看起來,也不知道背後下面不遠處,有個人正看著他。
在林佳靜眼裡,姚子寶今下這抹影子,在暗黃的燈泡下,白色的襯衫透著黃光,若是單薄,少年的形廓修立,竟有幾分綿綿的詩意感。
林佳靜的臉,突然間有點紅了起來。因他寬碩的肩膀令她想起了火車上。
想前幾天,他非要跟著她回老家的時候,她因為不能拒絕他而心裡固然惱著他。一路上,是有其她女性朋友一塊與她回去的。見她身邊多了個男孩子,自然是要問她是她什麼人。她和他都否認不是男女朋友,但人家不信,終是有些理由的。
女同學貼著她耳畔說:我看他對你很好,你沒有意思發展發展?
他,確實對她很好。說起以往,有男孩子追她,也不過是嘴頭上說說,或是在路上在學校攔著她想與她搭話,實際行動極少。他不同,他從沒有說過一句自己要追她,卻為了她做了許多實在的事。火車站,人來人往,他為她拎行李,擋人群,中間站點見她對火車站裡賣地方小吃的感興趣,就下去幫她買,不顧頂著大熱的天氣和人家一塊擠。哪怕是回了老家,他擔心她難做,怕她尷尬,沒有和她去見林文才,自己一人靜悄悄地隔她家老遠的地方租了間青年旅館的宿舍。自始至終,她爸還都不知道他這個人。
他只比她大一級,卻成熟穩重。
最可貴的是,他是第一個,對她如此貼心的人。連她爸都沒能幫她注意到的事,他都能注意到。
話說回來,女同學與她說了這句話後,又嘆:可惜,是個麻子臉。佳靜,以你這條件,他固然清華北大又怎麼樣。你找個不是清華北大的,但家境比他更好的,長相比他好一些最少不是麻子臉的,會難嗎?
他不是麻子臉。林佳靜想都沒想,為他爭辯了一句。
女同學吃吃笑:他這不叫麻子臉嗎?你看他臉上的痘痘坑,一輩子都別想好得了。
林佳靜沒了聲氣。你想他哥,他自己說的,是醫生,都治不好弟弟這痘痘臉,可見這個後遺症是一輩子的。
這個時期的女孩子,大都林佳靜這個樣,對男性的幻想只停留於外貌,尤其林佳靜還是個漂亮的,怎能找個不登對的,拉出去,都要被人笑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被周圍其他人笑,林佳靜心裡這股傲氣更放不下了。
但是,她終究與家裡那些俗透的姐妹們不同,她知道他人好,而人好,按照蔓蔓姐的說法,是最重要的。
記得那晚上在火車裡過夜時,他們為省錢,坐的是硬座。夜晚車內開著空調,睡得不止甚是辛苦,而且寒冷至極。半夜裡她迷迷糊糊,冷得周身打顫,忽然覺得到了一陣溫暖披在自己身上,溫柔地包裹住自己。半睜眼一看,原來他是拿了自己帶來的那件僅有的夾克,全給她披上了。
那一瞬間,她內心深處裂開了條縫,溢位了濃濃的液體。
一個人為了你願意捨棄自己,你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望著他在夜風中形似單薄幾分失意的背影,她站住了,腳跟像紮了根的樹根,動不了。
風靜靜地吹,這大概是第一次她望他的背影,而不是他追著她的身影。
“寶兒,你在哪裡?”
姚家裡傳出姚夫人叫小兒子的聲音,打破了樓道的寂靜。
姚子寶忽的轉過身,沒有先看見自己的媽,而是目光往下面自然地掠過時,眼鏡片上一抹訝異的閃光,與站在下面她烏亮勾人的眼珠子對上了。
一時間,靜,再次停頓在這兩人中間。
“寶兒。”
姚夫人推開家門探出腦袋尋找兒子時,姚子寶已經恢復了神貌仰頭問母親:“媽,什麼事?”
看兒子不過是站在樓梯道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