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停了下來。繼續道:
“但就是在我的不可置信中,父皇您手中的權利一點點地向著太子傾斜,直到太子行事越來越囂張霸道,南國沒有任何人掣肘得了他。”
“為什麼會這樣呢?”凌墨文自言自語道:“在很多個夜裡,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同一個問題。”
“不止如此,還有那些被太子殺掉的朝臣,除了一些實在看不清局勢,一心想要名留青史的言官,另外被殺掉的,可都是母后孃家在朝中和軍中的實權人物,他們一死,這些母后的力量,將來屬於我的力量,便折損大半,而太子,也是名聲狼藉。無論是我和太子,都有害無利。而父皇您,為什麼還要縱容他呢?您並不是一個昏庸懦弱的皇帝,我不相信,您真的會一點都奈何不了太子。在三年前母后的兄長,我的舅舅也被太子殺了之後,我便肯定了自己的懷疑。”
凌墨文相信,如果皇室中有另一位皇子,無需他有多驚才絕豔,只要他身體健康,為人處世正常,哪怕再平庸,朝臣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推舉這位皇子上位,因為他們不會想要一個殘暴的君王或者是一個體弱多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沒了的皇帝。
那如果,真的有這位皇子存在呢?
一旦做出了這個假設,先前所有的迷霧彷彿都被一雙手撥開,凌墨文看到了很多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父皇,您讓我很失望。”凌墨文說下這句話的時候,面上一絲表情也無,現在整個未央宮中還有行動能力的就只有他了。他從輪椅上起身,彎腰從一個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刀,走到了皇帝面前。
“你這個逆子,你要做什麼?”皇帝怒極,身體艱難地挪動著,擋在了凌天保的面前。
凌墨文嗤笑一聲,“父皇,兒臣實在是不明白,同樣是您的兒子,您為什麼就這麼偏心呢?”
皇帝試圖與他周旋,只要再等上一會兒,他的寶兒就能暫時壓制住毒素,將這逆子一劍斬殺。
“文兒,你把刀放下,就算你真的殺了寶兒又能如何,以你的身體,根本沒法做好南國的君主。”
凌墨文被這句話戳到了痛處,他後退了一步,哈哈大笑,“是啊,就算我當上了皇帝,也活不了多少年,可我怎麼能甘心!怎麼能甘心!”
他歇斯底里地吼著,俊美的臉上青筋暴起,目光絕望而瘋狂,“可我這一身病痛是誰給的?從前你告訴我是凌墨廷是個妖物,是他下毒,可母后懷我的時候他才幾歲?有什麼能力給母后下毒,讓我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就算是讓南國在我手中滅亡,我也絕對不會便宜了其他人!”
話音剛落,他一腳踢開擋在凌天保身前的皇帝,手起刀落,在皇帝驚懼的目光中斬掉了凌天保的腦袋。
“不!”皇帝目眥欲裂,鮮血噴濺了他滿臉,讓他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愛子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正好對著他。
看著那張和惠妃極為相似的臉,皇帝再一次感受到了當初面對惠妃去世時痛苦和絕望,他的眼眶一下子紅了,這個運籌帷幄的帝王一時間淚流滿面,他拼盡力氣抬起手,指著凌墨文的鼻頭大罵,“你這個畜生,朕要殺了你,殺了你!”
凌墨文卻沒理他,而是提著刀,一個個將那些皇帝培養多年的高手抹了脖子,直到確認他們全都氣絕身亡,再也沒有可能爬起來,才算安心。
做完這一切,凌墨文累得氣喘吁吁,他坐回輪椅上緩過氣來,見皇帝倒在地上難以動彈,卻依然憎恨地盯著他時,溫潤一笑,就像過去那個謙和溫文的二皇子又回來了,“今晚太子逼宮不成,將父皇殘忍地殺害,不過父皇您放心,兒臣已將太子擊殺,也一定會將你風風光光地葬入皇陵。至於這個勾結太子的賊子……”
凌墨文拿著刀,戳了戳地上那具沒有的頭顱的凌天保的屍體,緩緩道:“兒臣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餵給野狗哈哈哈……”
皇帝瞪大眼睛,怒極攻心下劇毒發作得更快,頭顱一歪便沒了生息。
“哈哈哈……”凌墨文依舊坐在輪椅上哈哈大笑。
這笑聲在滿地屍體和鮮血的未央宮中顯得詭異而陰森,讓人不寒而慄。
“笑夠了嗎?”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凌墨文的笑聲就跟被人掐了脖子一樣停住了,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機械般地回過了頭。
只見未央宮深處那層層遮蔽視線的帷幔被人一劍割掉,那些柔軟的帷幔輕煙一般飄落在地,露出……一身黑色華服的太子!還有……他身後的一眾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