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孩子走到郊外,正要將他埋入黃土,卻突然發現,他雖然沒了氣息,但胸口似是還有一團餘熱。
因為大夫曾叮囑過,清姐有血崩的預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在不能確定孩子是否能救活的情況下,我想了又想,抱著孩子迴轉容州,尋到當時城內最好的大夫,將孩子放在他那處,又丟下了許多銀兩,便回到了清姐身邊。
當時清姐身子極為虛弱,時刻有血崩的危險,我為防她情緒激動,便瞞下了此事。我想著,萬一孩子救不活,不說出來是免得清姐有了希望後再次絕望,可如果孩子救活了,我再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時我心中還有著一個痴念,清姐曾說不再嫁人,我卻不忍她因為你的負心而終身不嫁,獨自撫養兒子。我想著,你既負了她,又沒了孩子,清姐說不定就會選擇三哥,等他們成親了,我再將孩子的事情說出來,三哥也必定會接受那個孩子,清姐也能重新過幸福的生活。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日,那孩子始終是半死不活,我去大夫處看過許多次,大夫都說不一定能救活,我便一直瞞了下來。
清姐休養二十餘日後,因為邊關與西狄的戰事緊張,她又怕失蹤太久,讓葉大哥和三哥擔憂疑慮,便拖著病體上了邊關。我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因為不知道遠在容州的孩子是否倖存下來,自是也無法將此事道出。
直到你發兵攻打容州,清姐帶著我趕回容州,她因急著護送太子皓和昭惠公主逃離,戰火之中便與我分散了。我記掛著那個孩子,趕到那大夫處,才知孩子性命得保,讓那大夫給救活了。 我抱著璟琰,趁亂逃離了容州,兵荒馬亂,我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聽聞葉大哥和清姐身亡,我悲痛欲絕,想著要找三哥問明真相,便將璟琰託付給了一農家夫婦撫養,孤身一人尋到潭州。 到我與三哥成親後,我又不願讓三哥知道真相,不願他看到那個孩子而想起清姐,便一直將璟琰寄在那農家撫養,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去看望他一次。
清姐已不在人世,我本也不想將這事說出來,只想讓璟琰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也算對得起清姐在天之靈。若不是,不是皇上您這次逼人太甚,我,也不會說出來的。”
慕王妃講到這處,淚珠成串滑落,嚶嚶而泣。
皇帝愣愣地聽著,握著長命金鎖的手緊緊攥成團,巨大的震驚後,心底湧起狂烈的驚喜:璟琰,自己的長子,自己最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真的還活在人世嗎?
他望向殿內一側掛著的那幅清娘少女時的畫像,畫中之人,向他笑著,南英,我們的兒子―――璟琰,還活著,他在等你這個父親去把他接回來呢。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厲聲問道:“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為,除了這金鎖,你還有何證據,證明你說的那人就是璟琰?”
慕王妃悽然一笑:“皇上,只要你見到他,你就會相信,他是你的兒子。他與你當年,長得一模一樣,不需要任何證據的。而且,他的右掌,和清姐一樣,是斷紋之掌。”
她頓了頓道:“還有,當年救活璟琰的那個容州大夫,姓郭,他也有幸逃脫了當年容州的三日屠城,輾轉來到這京城,後因醫術精湛,又入了太醫院,正是現在太醫院的醫正郭慕陶。為了救璟琰,他耗費了一年的心血,曾對我說過,璟琰是他花費心力最多的一個病人。皇上可傳他問話,他雖不知我和璟琰的真實身份,但應還記得當年之事。”
皇帝身形微晃,猛然步至慕王妃面前,滔天的氣勢壓得慕王妃險些站立不穩,他緊盯著慕王妃怯弱的面容,緩緩道:“璟琰,朕的兒子,現在何處?!”
六七、風雨
慕王妃低眉順目,退後兩步,垂頭不語。
皇帝盯著她看了片刻,冷哼一聲:“你是想要挾朕嗎?!”
“臣婦不敢。”慕王妃話雖輕柔,卻極堅定。
皇帝拂袖轉身,背對慕王妃,冷聲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慕王妃面色漸轉蒼白,咳嗽數聲,雙眸卻忽然迸發出異樣的神采,她抬起頭直視著皇帝的身影:“臣婦斗膽,想請皇上放了琮兒、容兒、孔瑄及玄亦大師等人,並下詔,只要您在位一日,便不得撤藩。”
殿外透進的陽光在這瞬間似暗了一暗,皇帝袖中雙拳緊捏,冷聲道:“就憑著你這麼空口一說,和一個朕根本未曾見過的人,你以為,朕會答應你嗎?”
慕王妃此時已完全鎮定下來,雙頰透出一種病態的潮紅,微笑道:“皇上;要不要接回璟琰,答不答應臣婦的請求,您自有聖斷。但對臣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