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忽然想起那一張張刺目的照片,那照片上的笑容和現在同樣甜美,同樣無邪,於是他目光冷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跟她滿腔熱忱的火熱,形成了冰火兩重天般鮮明的對比,於是,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通紅,有些小小的尷尬。
“你……怎麼不說話?”她聲音嬌嫩地說。
他站在白色的燈光對面,臉色陰沉,目光冰冷,眉心還微微打著結,她疑惑地看著他,因為他那副冷淡的表情,彷彿預示著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橋樑即將坍塌,可是他的額頭上怎麼會閃爍著一層晶瑩的汗液,彷彿剛剛做完劇烈的健身運動。
暮春的夜晚,清風徐來,怎麼會熱?
火好大——
河曉虞默默地想著。
他用力地扯下領帶,又解開領口的兩顆釦子,然後把領帶團巴成一個球,粗魯地揣進上衣口袋,彷彿那條領帶嚴重地得罪了他。
他的身體像剛剛蒸過桑拿一般熱氣騰騰,因為他知道她剛剛離開不久,他斷定她不會打車,一定會坐公交車,所以他就一直朝公交車站跑來,他跑得太快也太急,所以出了一身的汗,他在奔跑的時候來不及思考他究竟為什麼這麼著急,他只是一心想快點兒見到她。
吳追要開車送他,可是他拒絕了。
他怕路燈的燈光太昏暗。
他怕吳追的車速太快。
他怕人行道上的樹木太密。
他更怕與她失之交臂。
而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又忽然想起了那些該死的照片,想起了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心,被猛然揪起。
她定定地望著他,靈巧的睫毛在空氣中輕輕地忽閃了幾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兒說:“向嘯天,我是河曉虞,你是不是把我跟其他女人搞混啦?”
向羽眉宇間的戾氣漸濃,眸色愈發的冷清,河曉虞,你這個大傻瓜,我七年多不見你,都能立即將你從人堆裡找出來,並清晰地記得你說得每一句話,我會把你跟其他女人搞混?這簡直是全宇宙最好笑的笑話。
可想到這裡,向羽又忽然想起她曾經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如果到時候你還未娶,而我還未嫁,你來娶我,我就嫁你……她還拉著他的手說: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一言為定。
河曉虞,一言為定的結果,就是你把我忘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這讓他愈發的憤怒、狂躁。
“我還沒有愚蠢到把你跟其他的女人搞混的那種程度,自己愚蠢就夠了,不要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愚蠢。”他粗暴冷硬地說。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今天怎麼了,怎麼好像吃了炸藥一樣。
他忽然轉過身背對著她,然後從褲兜裡摸出香菸和打火機,他用指尖抽出一支香菸,並用打火機點燃,沉聲說:“你在這幹什麼?”
“等車——”她垂著視線說。
“之前呢?之前幹什麼去了?”
“工作——”
他突然轉過身,一把拽出嘴裡的香菸,粗暴地說:“現在都幾點了,你還工作?你究竟是賣給藍妮了?還是個沒有腦子的傻瓜?”他的怒火騰地一下子又竄了上來,一副要拿刀劈了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