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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看這盆姚黃,開了整整二十八朵呢!這天下,除了皇宮,也只有咱們府上才有這麼的牡丹。”侍女紅柳扶著崔氏走在花園的大理石小徑上,指著一株一人來高的牡丹讚道。
崔氏笑罵道:“小蹄子,又胡說。威遠侯府的牡丹也開得不錯。”威遠侯府,是崔氏的孃家。
侍女紅蕖也跟著湊趣道:“這還是三年前皇后娘娘賜給夫人的呢!當時就給了咱們府上和威遠侯府上各一盆。不過,奴婢聽說侯府的那株姚黃去年得了病,好不容易才救回來,今年可是開得不好。”
“不過一株花罷了,偏你們這麼多話說。”崔氏微微傾身向前,含笑看著這一株繁茂的牡丹,嘴裡雖然如此說,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驕傲自得。
崔氏的母親威遠侯夫人只生了兩個女兒,唯一的嫡子戰死沙場,現在的威遠侯世子是她庶兄,其嫡長女嫁了太子。而她的女兒嫁了三皇子,都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可是太子身體不太好,對太子妃也只有敬重沒有愛意,而三皇子和她的女兒寶卿卻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只可惜,三皇子不是太子……
“撲——”幾隻鳥飛過,於半空中留下幾點可疑的白灰色物體,倏地落下來——
正中目標!
不遠處,躲在一棵大樹上的鳳舞看著三個優雅賞花的女人忽然發瘋似地跳起來,樂得差點沒笑出聲來。看著已經飛回來的幾隻鳥兒,鳳舞眉開眼笑地小聲誇讚道:“你們都是好樣兒的!”
卻說崔氏只感到額頭上一點溫熱,正緩緩往下滑。根本不用看,也不用想,她也猜到了這是什麼。
“啊!”高貴的崔氏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夫人,是,是……”紅拂迅速抹去自己臉上的可疑物體,再用手絹擦乾淨手指扔掉,望著已經飛遠的幾隻鳥,氣得跺腳。
“閉嘴!”
崔氏一聲怒斥,紅拂頓時住嘴,沒敢將鳥糞兩個字說出口。
紅蕖後腦勺的頭髮上也有一點,當然她自己沒發現。她看著崔氏狼狽的樣子,比自己“中彈”還著急。她趕緊掏出手絹幫崔氏擦去臉上的鳥糞,低頭一看,夫人胸前居然也有一灘。那白灰色中帶著一股子淡綠色的鳥糞在崔氏寶藍色的雲錦褙子上異常顯眼。
崔氏又氣又急,趕緊掏出自己的手帕來在額頭上重新擦過,一把扔掉,而後低頭看著紅柳已經幫自己擦掉的衣服上的印記。雖然聞不到多大的味道,但看著那拇指大的印記,想到這是什麼,她還是噁心得想吐。
“該死的鳥!……傳我的話,讓張嬤嬤帶人把府裡的鳥窩都捅了!”崔氏一邊跳腳一邊咒罵著,趕緊回去換衣服。
鳳舞樂夠了,見崔氏已經帶人回房去了,這才從樹上下來,又從窗戶溜回去接著繡花。
崔氏在回房以後才發現自己頭髮上居然還有一坨,剛才居然沒注意到。她想著自己頂著這麼一坨鳥屎走了這麼一大段路回來,再也忍不住噁心地吐了……
據說,這天崔氏洗了整整三桶水,還總覺得身上有怪味兒。
不等崔氏從浴桶裡出來,得到命令的張嬤嬤已經帶人在府裡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打鳥捅鳥窩運動,叫你們亂拉屎!
午後,鳳舞繡花繡累了,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忽然被一陣雜亂的鳥叫聲驚醒。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不好啦!不好啦!我們的窩都被捅了!救命啊!
鳳舞起身走到窗前一看,只見兩隻畫眉幾隻麻雀正在窗外的玉蘭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救命。
鳳舞聽了個大概,用腳趾頭也猜得到是自己上午的惡作劇惹惱了崔氏。
“真是的,竟然跟幾隻鳥計較,還是二品誥命夫人呢,一點心胸氣度都沒有。”鳳舞一邊在心裡嘀咕著,一邊往外跑。
蒼梧院的管事嬤嬤周嬤嬤嚴厲地叫住她:“小羽,你要去哪兒?讓你繡的花繡好了?你今天又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嬤嬤,外面好熱鬧,我出去看看!”說著,不等周嬤嬤抓住,鳳舞已經跑了出去。
蒼梧院是六少爺秦守唸的院子,周嬤嬤是他的奶孃。據說周嬤嬤本名如梅,是崔氏的陪嫁侍女之一,後來配了鋪子裡一個姓周的小管事。九年前那管事得病死了,周嬤嬤便進府當了六少爺的奶孃。
本來,秦府的少爺都是十歲以後分到外院去住,十歲之前都是隨母親住在一個院子的。但崔氏生五姑娘秦寶媛的時候難產,傷了身體,五姑娘又嗆了羊水,自幼身子就弱,崔氏感到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