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許久，玉羅剎哈哈大笑，“好，好，好，果然不愧是西門吹雪喜歡的人，有膽量，有氣魄，有智計……”

“我有什麼不需要你告訴我，攔著別人回家的路，恐怕不是教主之尊該做的事吧！”

玉羅剎似乎被嚥了一下，笑聲突止，再開口，又是那種幽幽的聲音，飄飄渺渺道：“這整座山都屬於萬梅山莊。”

東方點頭道：“我在聽著。”

“都是我的。”玉羅剎這話說得極緩，無形中就給人以壓力。

萬梅山莊是屬於玉羅剎的，以東方的聰明，當然能聽出這背後隱隱的意思，但他神色絲毫不動，隨意道：“據說教主與西門吹雪比鬥，還輸了？”

沉默片刻，玉羅剎的聲音才再次傳來，“是。”

“江湖規矩，教主如果想要回這偌大的產業，沿著山道上去，相信西門吹雪並不在意與你再比一次。”

這一次沉默得更久，玉羅剎身體隨風一飄，讓到路旁。

東方也未加遲疑，自然的邁步而上，似乎旁邊並沒有一個隨時可能要他命的人。

等兩人即將擦身而過，玉羅剎淡淡道：“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麼？”迷霧乍消就起，一個白衣男子的聲音從迷霧中出現，又很快被籠罩成一股青煙，但只這一瞬之間，已足夠東方看清他的樣貌。

腳步依然沒停，東方繼續向前走，直到消失在玉羅剎眼中，也沒有猶豫回頭。

輕輕一嘆，玉羅剎張口說了一句話，但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又停了片刻，山道上青煙似的人影被風一吹，便如煙消雲散，了無蹤跡。

東方聽見玉羅剎傳音的話，頓時氣得磨牙，不急不緩的步子一改，縱身飛掠而起，片刻間就到了萬梅山莊門口，正要進去，卻被橫裡一手攔住去路。

“陸小鳳，你想幹什麼？”

陸小鳳苦笑，“我究竟哪兒招你惹你了……誒，別走，你把花滿樓弄到哪兒去了。”

“花滿樓關我什麼事。”東方隨意一揮手，“花三哥帶他回去相親去了。”

說完不管他，腳尖在地下一點，縱身翻越圍牆，向後院撲掠過去。

“你又騙我，喂，東方……”陸小鳳氣得半死，叫了幾聲，見東方不理他，也是無奈，想了想，萬一他這次說的話是真的，那自己這半年的努力，豈不隨時可能化作渺渺。

當下再不遲疑，快速向山下掠去，連向主人道別的禮節也管不了了。

後院之中，西門吹雪轉頭看見東方，唇角微彎，“回來了。”

一看見他，東方有再多氣憤，突然就覺得沒有話說了，要問他什麼，和玉羅剎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故意誤導他？為什麼……

“這邊有清酒，過來喝吧！”西門吹雪招呼。

他坐在那裡，依舊是一聲白衣，身體挺得筆直，一柄玄鐵劍斜靠在椅旁，修長有力的手搭在桌子上，微微側頭，唇角笑意雖淺，卻比這山居春風更為溫柔。

東方看了好久好久，突然釋然一笑，縱身過去，落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動手倒了兩杯清酒，把其中一杯推到白衣劍客面前，微笑問道：“敢不敢喝。”

白衣劍客唇角再次彎起，仰頭飲盡，飲得過猛，連連咳嗽不已。

東方輕品著酒，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輕柔的風細細吹拂而過，白衣的劍客和黑衣的青年，坐在椅中朗聲談笑，身體皆微微傾斜，不經意的向對方的方向靠近了些，整個天地都似乎布上了溫暖的色澤。

至於為什麼故意受傷，故意騙得人匆忙趕回，又有什麼重要。

也許是一生清冷的劍客，第一次惶恐於失去一個人。

也許是不甘於在情字上，敗給一個死者。

也或許只是山居無聊，弄點事兒消遣。

也許……

也許……

願白首偕老，此生此世，此志不渝。

旁的事，又何必在乎。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