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就好了。”汪直笑道,“做生意,一步步來,我退一步,你讓一步。我已退了一步來岑港,現在輪到胡宗憲讓一步了。”
然而汪直卻並未等到這所謂的讓一步。
十日之內,周邊來報,聞船主船隊來此,全浙緊急佈防,已將寧波沿岸防得水洩不通,禁船往來。
汪直大惱,一向交流的很順暢,到頭來還是要搞我?
若是換了趙光頭,看到這場景定會拍屁股走人。但汪直骨子裡是個商人,忍住怒氣,派出使者去質問,一問之下還真是誤會。
之前雙方書信聊得的確盡興,但胡宗憲從沒想過汪直這麼輕易的就來了。在他眼裡汪直該是東海最狡詐的男人,不該這麼實誠。也只怪汪直太過強調獸性,他手下數千精兵漢倭混雜,二十艘鉅艦戰力震人,胡宗憲怎能相信他是來和談的?只怕浙江有失,不得不加大防衛。
聞汪直親來,胡宗憲立刻派出使者,並親自來到寧波府以表誠意,請其上岸詳談。
一不見秘旨,二沒了面子,汪直怎肯上岸?
胡宗憲繼而請軟禁中的汪直親生兒子寫信邀他爹上岸,他爹不上岸,他日子就不好過了。(未完待續。)
172 小節大義
汪直雖封王心切,但作為商人也不可能被這麼搞上岸,他就此回信,你老子不上岸,你才有好日子過,你老子上岸咱們都得死。
如此耗了近一個月,就當汪直失去耐心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胡宗憲終於讓了這一步——秘旨我不可能拿給你,你派人來看吧。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毛海峰替父上岸,任務不艱鉅,但使命很光榮。
寧波府,胡宗憲親自接風大宴,為表化干戈為玉帛的誠意,強拉總兵俞大猷,參將戚繼光同席。
二位將領對於這場酒是非常尷尬的,但眼下在東南胡宗憲隻手遮天,若汪直肯上岸也的確有大大的好處,只好依胡宗憲吩咐赴宴。
海盜與軍將,就這麼同席喝酒,表面談笑風生,實則皮笑肉不笑,各懷鬼胎。
毛海峰與汪直不同,他對於歸順朝廷沒那麼強烈的意願,畢竟他不可能有回到自己家鄉被封王的資格,他也沒有妻兒老小在胡宗憲手中。他雖一心為義父做事,但做起來終歸是有不同方式的。
入席坐定,第一杯酒入腹,毛海峰便笑道:“胡總督實非常人,先兵後禮。”
胡宗憲若直面汪直還會忌憚幾分,但對毛海峰這種小江湖他自可隨意應付:“哈哈哈,船主不也是這樣?”
汪直所說不錯,不能失去獸性,要讓人忌憚,汪直如此,胡宗憲亦然如此。
毛海峰轉望兩位將領問道:“怎麼未見當年抓我那位,沒升官麼?”
此言一出,氣氛立刻變得極其尷尬。
俞大猷頗有氣血,臉色這便沉了下來。
崽子,若不是總督在此,老子砍你十條命了。
戚繼光默默按了按俞大猷。
毛海峰見狀一笑:“兩位將軍恕罪,我這人嘴就這樣。另外我不是說姓楊的,我記得當時還有一位。”
戚繼光陪笑道:“該是宣武將軍龐取義。”
“對對,瀝海的那個,他在麼?”
“這裡是寧波。”戚繼光面色平靜,語氣稍稍加重,“無論春夏秋冬,大明的守將,永遠守在他該在的地方。俞總兵統帥全浙,寧波是我的轄區,因而我們二人來為毛公子接風,僅此而已。”
“別生氣麼。”毛海峰怪笑一聲,“我就是隨便問問。”
“我也是隨便答答。”
“哈哈哈哈。”胡宗憲笑著舉起酒杯,打了圓場。
放下酒杯,毛海峰卻並沒有放下話題:“容我問一句,二位將領是不是與楊長帆關係不錯?”
胡宗憲搶著說道:“浙江官員,關係大抵都是不錯。”
“就是說胡總督與楊長帆關係也不錯嘍?”
“不錯。”
俞大猷在此實在聽不下去,將酒杯重重在桌上一砸,起身憤然離席。
毛海峰見狀反笑道:“他很生氣吧?我記得從舟山攆我們走的就是他,他是不是感覺自己所有事情都白做了?”
胡宗憲面色微微一沉。他身為一介總督,能忍的都忍了,若不是看在汪直面子上輪得到這小子撒野?
胡宗憲眯眼道:“毛公子,是船主讓你來惹怒我們的?”
“惹怒你們了?”
“你若再如此,我自當將你